就在她几乎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逼疯时,铺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魏殳沉稳的步子,而是略显凌乱、迟疑的脚步声。
安心猛地抬头,屏息凝神。
铺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发花白的老妪颤巍巍地站在门口,夕阳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她挎着一个盖着蓝布的篮子,脸上带着一种惶恐又急切的神情,探头朝铺子里张望。
“魏……魏师傅在吗?”
老妪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安心迟疑了一下,站起身:“他…他出去了。您有什么事?”
老妪一听,脸上的急切更浓了,她迈过门槛,快步走进来,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一把抓住安心的手。
老妪的手冰凉粗糙,还在微微发抖。
“姑娘,行行好,帮老婆子我叫叫魏师傅!出大事了!我儿……我儿他……”
老妪语无伦次,眼泪滚落下来,“他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就倒在院子里,没气了啊!身子都僵了!求魏师傅行行好,给打口薄棺,让他入土为安吧!”
又一口棺材!
安心的心猛地一沉。魏殳不在,但这生意……
她看着老妪悲痛欲绝的脸,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而且,她心底隐隐有一种感觉,这老妪来得太巧了,巧得令人不安。
“婆婆,您别急,先坐下歇歇。”
安心扶着她到一旁的条凳上坐下,“魏师傅应该快回来了。您跟我说说,您儿子……是怎么没的?”
老妪用袖子擦着眼泪,哽咽道:“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好端端的,早上起来还说要去砍柴,晌午没回来吃饭,我出去找,就看见他倒在院墙根下,瞪着眼,张着嘴,像是……像是活活吓死的啊!”
吓死的?
安心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他身上……可有什么伤口?或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试探着问。
老妪努力回想,茫然地摇头:“没……没有伤口……就是、就是手里好像紧紧攥着什么东西,我掰都掰不开……”
“攥着什么?”安心的声音绷紧了。
“好像……好像是一小块红布条……”老妪啜泣着,“看着……看着有点眼熟,像是……像是前几天河里漂下来的那个无头女尸身上穿的……但那女尸不是被官署收走了吗?我儿他怎么会……”
红布条?!无头女尸?!
安心的呼吸骤然停止!
脑海中断续的画面再次翻涌——冰冷的河水,挣扎的苍白的手,还有那片刺目的、弥漫一切的红!
就在这时——
“啪嗒!”
一声轻微的落地声从前堂角落传来。
安心猛地转头。
只见那个纸人童女脚下,静静地躺着一小块褪色发皱的红色布条。
和她脑海中那片刺目的红,一模一样!
纸人脸上那僵硬的笑容,在愈发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诡异阴森。
老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就是那个!就是那种红布!我儿手里攥着的就是它!它怎么会在这里?!鬼……有鬼啊!!”
老妪吓得魂飞魄散,连篮子都顾不上拿,连滚爬爬地冲出了棺材铺,瞬间消失在昏暗的街道尽头。
铺子里,只剩下安心一个人。
面对着一地惨淡的夕阳光晖,面对着一角落诡笑着的纸人,面对着地上那块仿佛散发着血腥味的红布条。
夜风开始呼啸,吹得门板嘎吱作响。
远远地,似乎传来了打更人模糊的梆子声。
咚——咚——咚——
天,快黑了。
而魏殳,依旧没有回来。
新订棺材的客人……已经来了。
或者说,“它”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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