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刻意疏远和那次走廊里过激的拒绝，似乎终于耗尽了谭韫航那微乎其微的耐心。
他不再有任何试图靠近的举动。
食堂里，那个固定的角落位置空了出来。谭韫航要么在实验室解决午餐，要么会选择其他更偏僻的座位。
即使偶尔碰上，他也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目光一扫而过，没有任何停留，仿佛秦昊与走廊里的一盆绿植、一张桌椅没有任何区别。
那种彻底的无视，比之前的冷淡更让人窒息。
秦昊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怀念之前那种至少还能得到对方一个冷淡眼神的日子。现在，他感觉自己像个透明的幽灵，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在那双平静无波的眼中激起一丝涟漪。
更让秦昊心里不是滋味的是，谭韫航对夏阳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夏阳依旧热情洋溢，锲而不舍。或许是因为谭韫航不再像以前那样立刻走开，或许是他偶尔会对夏阳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报以极轻微的、几乎看不见的嘴角牵动，又或许是在某次夏阳强硬地塞给他一包据说养胃的山药片后，他没有立刻拒绝，两人的关系似乎真的近了一些。
食堂里，有时能看到夏阳坐在谭韫航对面，叽叽喳喳地说着局里的趣事或者新看的电影，谭韫航虽然依旧吃得安静，但会偶尔抬眼看她一下，甚至极轻地“嗯”一声作为回应。
下班时，偶尔也能看到两人并肩走出市局大楼，夏阳笑着说些什么，谭韫航侧耳听着，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们成了朋友？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针，绵绵密密地扎在秦昊的心口，不剧烈，却持续地泛着酸胀的疼。
他看见夏阳送给谭韫航一个造型别致的便携式药茶加热杯，谭韫航收下了，并且第二天就开始使用。
他看见夏阳约谭韫航周末去一家新开的素食馆，谭韫航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拒绝。
他甚至在一次路过法医中心时，听到夏阳大笑着对谭韫航说：“谭法医你其实超有意思的！就是太闷了！以后多跟我玩嘛！”
而谭韫航，没有反驳。
秦昊站在走廊拐角，听着里面传来的、属于夏阳的清脆笑声和那种难得的、平和的气氛，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湿透的棉花，又沉又闷，透不过气。
他应该高兴的。谭韫航终于不再“骚扰”他了，也有了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还是个开朗漂亮的女孩子。这难道不是他之前想要的吗？
可为什么，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反而有种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在被别人一点点撬走的感觉。即使那样东西，他从未真正拥有过，甚至拼命抗拒过。
【系统，扫描谭韫航和夏阳的亲密指数。】他鬼使神差地下令。
【扫描完成。目标谭韫航与个体夏阳当前社交距离平均为1.2米，高于普通同事距离（1.5米），低于亲密距离（0.45米）。对话频率增加，内容多为日常分享与非工作话题。情感倾向分析：友好，放松，信任度中等偏上。】系统冰冷地汇报着数据。
“友好，放松，信任。”秦昊咀嚼着这几个词，心里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谭韫航就永远是那副冷冰冰、公事公办的样子！凭什么对夏阳就能放松？！
他猛地转身，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指骨传来一阵刺痛，却远不及心里的烦躁来得猛烈。
他开始更加刻意地关注那两人的动向，像个蹩脚的侦探，一边唾弃自己的行为，一边又控制不住。
他甚至会假装不经意地向队员打听：“哎，最近好像经常看到小夏和谭法医一起？他们很熟吗？”
队员通常一脸茫然：“啊？有吗？就正常同事吧？小夏跟谁都熟啊昊哥你想多了吧？”
想多了？真的是他想多了吗？
那天晚上，秦昊心烦意乱，一个人跑到外面烧烤摊喝闷酒。几瓶啤酒下肚，脑子反而更乱了。
眼前晃来晃去的，不是烤串，而是谭韫航安静喝茶的样子、苍白的脸、偶尔蹙起的眉，还有他和夏阳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
“老板，结账！”他烦躁地扔下钱，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走到小区楼下，他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五楼。501的窗户亮着灯，拉着窗帘，透出温暖的光晕，502一片漆黑。
他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刻上楼，而是靠在楼下的电线杆上，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点燃。猩红的火点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他就这样站着，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眼睛望着五楼那扇亮灯的窗户，心里乱成一团麻。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者说，想看到什么。
直到那扇窗户的灯光熄灭，整个五楼陷入一片黑暗，他才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在楼下站了快一个小时，脚边扔了一地的烟头。
夜风吹过，带着凉意，让他打了个寒颤，也吹散了一些酒意。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恐慌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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