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那晚过后,萧辰的心境再也无法恢复之前的死寂。
那把青铜匕首被他藏在佣人房最隐蔽的角落,像一团沉默的火种,在他心底持续燃烧着,既带来灼痛,也带来一丝微弱的、却无法忽视的光亮。
然而,林家的环境却不会因为他的心绪变化而有任何改变,甚至变本加厉。
拍卖会林清雪没能拿下项链,反而看到谭韫航将那么贵重的匕首,随手就给了萧辰,这让她觉得无比丢脸,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在了萧辰身上。
“废物!连条项链都争不过!”
“看看你那副穷酸样!穿得跟乞丐一样,带出去都嫌丢人!”
“真不知道我爸当年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货色!”
冷嘲热讽成了家常便饭,甚至故意打翻水杯让他擦拭,将吃剩的果核丢到他脚边。岳母王莉更是煽风点火,指桑骂槐。
萧辰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将所有屈辱吞咽下肚。只是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不再是全然的麻木,偶尔会掠过一丝隐忍的厉色,如同匣中那柄蓄势待发的匕首。
这天,林清雪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姐妹聚会,翻遍衣橱都觉得没有合适的衣服,心情愈发烦躁。看到正在拖地的萧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怪你!丧门星!看着你就晦气!”她骂骂咧咧,忽然眼珠一转,生出个恶毒主意,“你!下午没事是吧?去锦瑟给我把那件最新款的星空裙取回来!我昨天订好了!”
锦瑟是本市最高端的奢侈品买手店之一,会员制,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客人。让萧辰这副模样去取衣服,分明就是故意让他去丢人现眼。
萧辰握紧了拖把,沉默了几秒,低声道:“好。”
下午,萧辰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和磨损的皮鞋,站在了“锦瑟”光可鉴人的大门外。
与周围进出、衣着光鲜的顾客相比,他显得格格不入。
果然,他刚推门进去,门口穿着精致套装的店员就皱起了眉头,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先生,我们这里需要预约,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来取衣服,林清雪小姐预订的。”萧辰低着头,声音干涩。
店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的怀疑更重了:“林小姐预订的?请问您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萧辰说出这个身份时,感到一阵难堪。
店员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丈夫?呵,先生,您开玩笑吧?林小姐的丈夫我们会不认识?请您出去,不要影响我们营业。”
另一个店员也凑过来帮腔:“就是,穿成这样也好意思进来?碰脏了我们的地毯你赔得起吗?”
刺耳的嘲笑声引来店内其他顾客好奇和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萧辰身上。他脸色发白,拳头在身侧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屈辱感再次淹没了他。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冷峻的声音突然响起:“怎么回事?”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是刚好来店里为组织处理一些事务的夜枭。
他远远就看到了被刁难的萧辰,怒火瞬间冲顶!
店员一看夜枭气度不凡,立刻换上一副谄媚嘴脸:“先生没事,就是个想混进来的闲杂人等,我们马上请他离开。”
“闲杂人等?”夜枭眼神冰冷如刀,扫过那两个店员,强大的气场让她们瞬间噤声。
他走到萧辰面前,在店员们惊愕的目光中,恭敬地微微躬身,“萧先生,您怎么来了?是来取林小姐的衣服吗?”
这一声“萧先生”和那恭敬的态度,让所有店员都傻眼了!
萧辰也愣住了,看着夜枭,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夜枭不等他回答,转向那两个已经脸色发白的店员,声音不大,却带着骇人的压力:“锦瑟的服务准则,就是狗眼看人低,随意羞辱顾客?”
“不,不是的,先生,我们不知道……”店员吓得语无伦次。
“不知道?”夜枭冷笑,“这位是林氏集团的萧先生!连最基本的核实工作都不会做?把你们店长叫来!”
店长很快闻讯赶来,了解情况后,冷汗直流,对着萧辰连连道歉,亲自去将包装精美的礼服取来,并且严厉斥责了那两名店员。
夜枭全程冷着脸,直到店长将衣服双手奉到萧辰面前,他才对萧辰低声道:“萧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萧辰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看着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店员此刻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他摇了摇头,接过衣服,低声道:“谢谢。”
“您客气。”夜枭微微颔首,目送着萧辰抱着衣服,在一片诡异的目光中走出店铺。
坐回车里,萧辰看着副驾上那件昂贵的礼服,却没有丝毫轻松之感。
下属的维护固然解气,却更像是一种讽刺,提醒着他此刻尴尬的身份和处境。他依旧需要靠着“龙王”的余威,才能得到一丝表面的尊重。
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厌倦席卷了他。他不想回那个冰冷的家,也不想面对林清雪刻薄的嘴脸。他需要一点烟火气,需要一点真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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