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一中的梧桐叶开始泛黄时,李雯已经在这个讲台上站了整整三个月。她轻轻抚摸着教案本上被翻卷的页角,看着教室里四十多双明亮的眼睛,忽然想起三年前在乡镇中学的第一堂课。那时的她紧张得手心冒汗,而现在,粉笔灰已经深深沁入她的指纹,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李老师,这段《纪念刘和珍君》的沉默啊沉默该怎么理解?课代表小雨举起手问道。这个与坠楼女孩同名的学生已经能够拄着拐杖走路,医生说她明年有望摆脱拐杖。
李雯正要回答,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齐昊抱着一摞作文本走进来,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讲台上。这三个月来,他以实习教师身份协助李雯的语文课,每周三次雷打不动。
齐老师有不同见解?李雯微笑着把问题抛给他。
齐昊放下作文本,手指不经意地擦过李雯的手背,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鲁迅先生说的沉默,不是懦弱,而是在积蓄力量。他的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李雯脸上,就像种子在土里的沉默,终会破土而出。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梧桐叶落的声音。李雯突然意识到,齐昊说的不仅是课文,更是他们这一路走来的写照。从乡镇中学到教育局,从权力斗争重回三尺讲台,那些沉默的坚守与等待,终于在这个秋天结出了果实。
下课铃响,学生们鱼贯而出。小雨故意落在最后,悄悄塞给李雯一张纸条:李老师,你和齐老师是不是在谈恋爱?全班都在猜。后面画了个俏皮的笑脸。
李雯耳根一热,将纸条攥在手心。这三个月来,她和齐昊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比同事亲近,比恋人克制。每周五下班后,他们会一起去医院看望康复中的学生;偶尔周末,齐昊会带着他做的教案来梧桐巷请教。但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那个雨夜的拥抱,和那些未说出口的承诺。
今天还去医院吗?齐昊整理着讲台上的教案,状似随意地问道。
李雯点点头:小雨说想听《红楼梦》的解读,我答应给她带书。她顿了顿,你晚上有安排吗?
试验区有个汇报要准备。齐昊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陈叔说...省委组织部的领导要来考察。
李雯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的异样:有问题?
齐昊摇摇头,却避开了她的目光。这三个月来,他身兼两职——白天是实习教师,晚上是教育试验区主任。李雯知道他在推动一项大胆的改革计划:将育才工程所有问题校舍推倒重建,资金由省财政和涉事企业共同承担。这个提议在省委引起了轩然大波。
需要我帮忙吗?李雯轻声问。
齐昊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今晚...能来梧桐巷吗?我有东西给你看。
夕阳西下,李雯推开梧桐巷17号的门时,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打开的档案盒。齐昊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熟悉的皮质笔记本——他父亲的遗物。
陈叔今天给了我这个。齐昊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爸生前最后一份调查报告。
李雯在他身边坐下,肩膀轻轻相触。档案盒里是一沓泛黄的照片,拍摄于十年前的一个建筑工地。照片中,年轻的齐明远站在一堆劣质钢筋前,眉头紧锁;最后一张是他与一个工人的合影,两人手里举着取样标签。
这个工人...李雯突然认出了那张憨厚的脸,是赵建国?
齐昊点点头:我爸在报告里建议全面叫停工程,但第二天就被调离了岗位。他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你看这个。
那是一份名单,列出了当年反对育才工程的七个人。除了齐明远和陈国栋,还有三个李雯熟悉的名字——孙振国、李明,以及...周敏的丈夫。
所以周书记她...
她丈夫当年是建设厅副厅长,因为反对这个工程被降职,后来抑郁自杀。齐昊合上笔记本,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她会那么坚决地支持我们了。
夜色渐浓,窗外的梧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李雯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这哪里是什么巧合?分明是一张跨越十年的复仇之网。那些失去至亲的人,那些忍辱负重的人,都在等待一个真相大白的时刻。
齐昊,她轻声问,你父亲知道这一切会发展成这样吗?
齐昊没有立即回答。他起身走到窗前,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我想他知道。良久,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李雯从未见过的光芒,所以他才会在信里说官场如镜,真相反转
一阵沉默后,齐昊突然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其实今天找你,主要是为了这个。
李雯接过文件,标题赫然写着《关于设立明远教育基金的申请报告》,发起人一栏签着齐昊的名字,而首位理事候选人写着。
我想用父亲的抚恤金和赔偿金成立一个基金,专门帮助因公殉职教育工作者家属。齐昊的声音很轻,你愿意帮我吗?
李雯的眼眶瞬间湿润。她看着申请报告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忽然明白了齐昊这三个月来的沉默与忙碌。他不仅在推动校舍重建,更在用自己的方式延续父亲的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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