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河回到青州宾馆的套房,脸上的温和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他独自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城市,久久不语。秘书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热茶,不敢打扰。
“小赵,”高长河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说,周敏为什么突然如此强硬地提出历史责任问题?她到底掌握了什么?”
秘书谨慎地回答:“秘书长,可能…可能是市纪委或者公安那边,在调查其他案子时,偶然发现了一些线索?或者,是厂里某些老干部向她反映了情况?”
“偶然?反映?”高长河冷哼一声,“ timing (时机)太巧了!偏偏在我准备推动方案的时候发难!这背后肯定有人提供了关键的东西给她。齐昊?还是那个孙正清?或者…另有其人?”他敏锐地感觉到,周敏的出手绝非一时冲动,而是有了某种底气。
“给省厅的老王打个电话,侧面了解一下,青州那边最近在旧港区案子和档案失窃案上,有没有什么…突破性的、但还没上报的发现。”高长河吩咐道。他需要信息,需要判断周敏的底牌。
“另外,”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给林国栋省长病房打个电话,以我个人的名义问候一下。顺便…委婉地提一下今天常委会上周敏同志关于历史责任审查的提议,表示一下我的…担忧。就说,我很担心这样搞,会牵涉过广,影响不好,甚至可能影响到一些已经退休的老同志晚节,不知老省长有什么看法。”
这是一步狠棋。他将难题抛给了病床上的林国栋。如果林国栋害怕火烧到自己身上,必然会动用其残余的影响力向周敏施压,或者向省里更高层求援。无论哪种结果,都能有效地制约周敏,为他争取时间和主动权。
周敏回到办公室,同样没有丝毫轻松。她知道,高长河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小组方案博弈,将是更加艰难的拉锯战。她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齐昊。
“东西我看过了。很重要,是突破口,但不能直接打出去。”周敏语气凝重,“高长河已经同意原则成立联合审查小组,但小组的主导权还在争夺中。你需要想办法,在不暴露来源的情况下,让小组里的人,‘偶然’地发现苏晓兰笔记里那组‘临界参数’的存在,以及它可能意味着什么。最好能引导他们去查阅当年的事故报告和后续的技术改进记录,让他们自己发现其中的矛盾和掩盖痕迹。”
她要的不是雷霆万钧的揭露,而是润物细无声的渗透,让证据在合规的调查程序中,“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这才是体制内斗争最有效的方式。
“我明白。”齐昊在电话那头回答,“我会想办法。还有,‘啄木鸟’再次提供了信息,帮助我找到了东西。他(她)的能量很大,似乎对厂里过去的内部事务非常熟悉。”
“保持联系,但务必谨慎。对方的身份和目的,还是要查。”周敏叮嘱道。这个神秘的“啄木鸟”,是友是敌,尚难断言。
挂断电话,周敏沉思片刻,又让秘书请来了市委宣传部部长。“最近,省里和市里的一些老同志,很关心青州重机的改制,特别是对 preserve (保留)‘星火’精神遗产方面,有很多宝贵的意见。你们宣传部可以组织一下,在厂报和内参上,适当地、有分寸地反映一下这些老同志的呼声,特别是那些强调要‘尊重历史’、‘实事求是’的观点。要注意平衡,多发几种声音。”
她开始动用舆论工具, albeit (虽然)是在内部舆论场上,为接下来的博弈营造氛围,暗示“历史责任”问题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和老同志支持,并非她周敏个人在搞事情。
棋局,已经从常委会的正面交锋,转向了更加隐蔽、更加复杂的多方博弈。高长河、周敏、林国栋、齐昊,甚至还有神秘的“啄木鸟”,都在各自的棋盘上落子。而病床上的林国栋,在接到高长河那通看似问候、实则施压的电话后,望着窗外灰暗的天空,手中的那枚铜钥匙几乎要被他攥得变形。他知道,高长河是在逼他做选择,逼他再次用沉默和妥协,去换取暂时的安宁。
这一次,他还能像二十年前那样,闭上眼睛,任由那朵血色的剑兰在心底枯萎吗?青州重机改制的命运,以及无数人的前途,都系于这微妙的平衡之中。僵局,既是危机,也蕴含着变局的可能。真正的棋手,总是在沉默中,等待着一击制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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