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陆香居的檐角灯笼接连亮起,将门口的青石板路染成暖黄。
正在分店看装修的阿福、阿柔、阿珍三人几乎同时跨进铺门——阿福刚从城东分店回来,肩头沾着新刷的朱漆;阿柔跟阿珍管着别的分店。
“累坏了吧?”灵儿从柜台后探出身子,立刻往桌上摆了三碟糕点,“今日新烤的糕点,加了双倍蜂蜜,补补元气。”
阿福一屁股坐在长凳上:“城东那帮瓦匠非要在窗棂刻牡丹纹,说‘富贵气’能招客。”他抓起糕点咬得“咔嚓”响,酥皮落了满桌,“我跟他们说,咱们陆香居的‘富贵气’在糕点里,不在木头缝里!”
“可不是么。”阿柔揉着腰坐下,铜符在账本上压出浅痕,“我看着的分店的灶膛歪了半寸,我盯着匠人拆了重砌,整整耗了三个时辰。”她捏起块甜心糕,忽然笑了,“但看着那灶膛烧得旺旺的,想起老板说‘火稳才能面酥’,心里就踏实。”
阿珍展开手中的棉线,上面还缠着木屑:“我看着的分店的案板用的是黄杨木,纹理比咱们总店的还细。”她指尖划过棉线,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还记得以前头回跟老板摆摊吗?用的是村口王大爷的旧门板,连面糊都能渗进去。”
这话像把钥匙,“咔嗒”一声拧开了记忆的匣子。
阿福忽然放下糕点,手掌摩挲着桌面——那是块用了三年的梨木案板,边角还留着他当年劈柴刀砍出的缺口。“那年冬至,老板把唯一的棉帽给了我,自己冻得鼻尖发紫,还说‘阿福的脑袋比我金贵,得护好喽’。”
“我记得更清楚。”阿柔的声音轻了些,指尖抚过腕间银镯——那是陆飞用第一笔盈余给她打的,“我摔碎了店里最后一个青瓷盘,躲在后厨哭,老板没骂我,反而说‘碎碎平安,这盘子替咱们挡了灾’。”
阿珍忽然指向二楼:“刚才上楼时,看见新招的伙计们在背《香料经》,阿牛把‘肉豆蔻’念成‘肉兜寇’,跟当年的阿福一个样。”
“去你的!”阿福大笑,拍得桌子直晃,“我当年连‘蔻’字都不认得,是老板用树枝在地上写着才教会的!”
说到这儿,三人忽然都笑了,笑声里混着糕点甜香与岁月沉淀的暖意。
“你们说,老板这会儿在做啥?”阿珍望着二楼透出的烛光,轻声问。
话音未落,楼梯“吱呀”一响,陆飞抱着一摞工牌走下来,青衫上沾着新鲜的墨香。
“在给新伙计画‘味觉图谱’呢。”他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羊皮纸,上面用朱笔标着“槐花蜜甘、荆条蜜冽、枣花蜜浓”,“春桃说阿牛总把藿香当薄荷,得让他尝够十三种香料才能过关。”
阿福立刻站起来,粗声粗气:“老板,城东分店的窗棂雕花……”
“我在楼上都听到了,随他们。”陆飞打断他,将工牌码在柜台,“只要不耽误蒸糕,让瓦匠们耍耍手艺也好——咱们陆香居,总得让手艺人有口饭吃。”
阿柔递过分店的灶膛图纸:“这尺寸……”
“照老样子。”陆飞扫了眼图纸,指尖点在“三尺三”的标记上,“当年咱们在破庙支的灶膛就是三尺三,不大不小,刚好容得下五笼糕点,也容得下咱们的穷日子。”
此时,后厨传来算盘的声音,混着新伙计们的背书声。
阿福去厨房门口看了看,说道:“瞧,林三在教阿牛打算盘呢。”
只见烛光下,林三握着阿牛的手拨弄算盘珠子,阿牛眉头拧成疙瘩,鼻尖几乎碰到算盘子。春桃抱着香料匣子从旁经过,忽然驻足指点,三人影子被烛光拉得老长,在青石板上晃成一片。
“还记得咱们头回学算账吗?”陆飞轻声说,“阿珍把‘壹佰文’写成‘壹伯文’。”
“怎么不记得?”阿珍摸了摸掌心,仿佛那墨痕还在,“现在我能算清三家分店的利钱了。”
四人沉默了片刻,听着夜风卷过檐角铜铃,发出细碎的响。
阿柔忽然伸手,将阿福肩头的朱漆屑拂去:“城东分店的匾额,老板打算写啥名?”
“就叫‘陆香居,右下角刻上一号分店。”陆飞笑着说,“城南叫二号分店,城西叫三号分店,由你们三个人负责,你们三个要好好干,这三家铺子是你们一刀一斧砌出来的。”
听到这话。阿福双眼瞪得溜圆,阿珍攥紧了棉线,阿柔低头看着腕间银镯,忽然轻轻笑了。他们跟着陆飞从街头小摊走到三间分店,从被人赊账的穷伙计到能拍板盖房的管理人,这一路踩过雪水、沾过面糊、磨破过草鞋,此刻忽然觉得,那些苦都成了舌尖的甜。
“时候不早了,都去歇着吧。”陆飞轻声说道,声音不大,但在这静谧的夜晚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阿福听到这句话后,动作利落地扛起工具箱。阿柔则迅速地将散落在桌上的图纸收拢起来,整理得整整齐齐,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文件夹里。阿珍则不紧不慢地将棉线一圈圈地缠绕起来,形成一个个小巧的线圈,最后把它们放进一个小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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