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这一切,忽然松了口气。后腰的酸胀顺着挺直的脊梁慢慢散开,像是连日紧绷的弦终于有了片刻松弛。
这几日的光景在眼前晃过:陈婉儿带着账房先生核对着最后一遍采买清单,指尖在算盘上翻飞的速度几乎要带出残影;苏沁瑶蹲在库房里盘点瓷器,裙摆沾了灰也顾不上拍,只盯着那套刚从景德镇运来的青花餐具笑出两个梨涡;连平日里最贪嘴的小伙计,都捧着块抹布把门窗擦得能照见人影。
那些细碎的忙碌,像无数根丝线,被无形的力牵引着,慢慢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网里裹着每个人熬红的眼、磨出薄茧的手,还有夜里库房里偶尔传来的低声商议。如今这网终于织得紧实,只等初十那天,把陆香居办消暑宴的风光稳稳兜住。
“行了,都回去歇着吧。”陆飞转过身,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
陈婉儿正对着账本皱眉,闻言抬起头,鬓角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下淡淡的青黑。苏沁瑶从柜台后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支用来标记的笔。
三人并肩下楼,木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合上,把满室的忙碌都关在了里面。
夜风卷着街对面馄饨摊的香气漫过来,陆飞感受着烟火气,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
陆飞抬头望向天空,墨蓝色的天空上缀着疏疏落落的星星,像是谁撒了把碎钻。
“明天开始,有的忙了。”陆飞轻声说,像是在对身边人讲,又像是在对自己确认。陈婉儿“嗯”了一声,苏沁瑶还是大大咧咧的,一点都不紧张。
陆飞低下头,看着脚下青石板路上三人交叠的影子,心里忽然笃定起来。就差最后一步了,踏过这步,陆香居以后的发展,就会更好了。他默默念着,脚步轻快了些,带着身后两人的脚步声,慢慢融进了渐浓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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