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仕黎接过菜单看了看,本想点一道那位老士子大加赞誉的红烧肉,无奈囊中实在羞涩,只好随便点了几道小菜。
点完菜后,两人便静静等候上菜,期间,安仕黎还听到了邻桌人聊天的内容。
“唉!王公盛名满天下,可谁知竟也不过是徒有其名之辈!”
安仕黎听到这等言论,错愕地回过头去望向声音传来的那桌,见是一名一脸醉态的士人感伤无比地悲叹着。
安仕黎很是诧异,难道王洵老大人真的是那么不堪吗?他决定再仔细打听打听。
“是啊!”同桌的另一个士人说道:
“鄙人也一样以为王老大人是光照千秋、名扬万古的不世雄才,谁知仍然不过是荒谬绝伦之辈!你们说是不是?”
其它的士人一齐跟着附和,这更勾起了安仕黎听下去的好奇心。
其中的一名士人一脸悔恨地痛批道:
“唉!圣人曰:亲亲,仁也;敬长,义也。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而王大人却不顾这等人之常情,支持什么所谓的‘兼爱’,哼!岂不是无父也、无君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枉我辈仰慕王洵,得见之后,才知王洵不过是一介欺世盗名之辈!”
“是也!”又有一名士人出言痛批起来。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岂不是众所周知的道理?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一样是我等熟知的。面对君子,就要采取对待君子的方法,面对势利的小人,一样需要针对小人的方法。
我等士人即是喻于义的君子,而庶民则是喻于利的小人,不能不由君子去治理小人!王洵所为,视君子为小人,视小人为君子,让君子与小人为伍,真可谓败坏纲常!贻害无穷!我们士人,又岂可与这等狼心狗肺之徒为伍?”
“彩!”
周围的士人们高声喝彩。
安仕黎怒上心头,本想出声驳斥一番这些士人的言论,一帮吃饱了撑着的玩意,有什么资格指责其它为了生活而不懈努力的百姓?可他刚要动手,却被卫广给伸手拦住了。
安仕黎诧异地看向卫广,却见卫广朝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没必要的,你永远无法说服一个自身观念都与你不相同的人,这没有什么意义,纯粹是浪费自己心情罢了。”
安仕黎闻言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不去理会那些士人的话。是啊!跟一帮理念与自己不相同的人辩论,有什么意义?
仅仅是为了驳倒对方然后过一把胜利者的瘾?且不说多难实现,这本身就并不见得是什么多有价值的事情。而如果是奔着追寻真理而去的,那就更加显得滑稽可笑,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安仕黎决定不再理会那些人,至少别为他们败坏自己的心情。他能坚守自己的理念不被动摇,那就算是善莫大焉。
不过听了那些人的话,他对王洵本人的兴趣就更为浓厚了。兼爱,还有平等吗?这位王老大人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两人吃完午饭,便决定继续到王府门前,试着能不能见到王洵,但门房的答复仍然是,王老大人还是没有回来,他们要见,就再等。
安仕黎便和卫广继续等候。
期间,安仕黎与卫广也见到了其它来找王洵的人,可与他们这些单纯来拜访王洵的人不同,这些人是赶来投奔王洵的农夫。
门房同样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人了,只见门房轻轻叹了一口气,将一些干粮与钱财交到那农夫手里,对农夫说道:
“王大人现在不收留农户了,我们没有多余的田地可以使用,您还是请回吧!”
农夫的眼里满是错愕,他难以置信,急着将收到的钱粮交还给了门房,诉说了起来。
“求求您了!俺不要你们的任何东西,求求您就让王大人收留俺吧!俺什么活都能干!俺老家的地主加租加得俺们一家都快活不下去了,官府还常常要来敲竹杠,俺们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从老家逃走赶过来投奔王大人,求求您了!就让王老大人收留我们吧!我们什么活都能干,什么活都愿意干!王大人要是不能收留,我们一家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啊!求求您了!”
农夫说得声泪俱下,七尺长的汉子,此时此刻哭得宛如一个孩子。
门房的眼里透着无奈,当他看向了跟在农夫身后的一名面容憔悴的妇人还有三个面黄肌瘦的孩童,怜悯将他的内心深深地刺痛。门房犹豫了好久,最终,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果决。
“不行!”门房坚定地说道:
“王大人收留了太多人了,我们王府根本没办法再负担任何人,就算是府中的杂役都已多得不够用,我们不能再承担多余的人。很抱歉!这些钱粮,你要是嫌不够,我们能给你们双份,看在你们一家有那么多人上。你们请回吧!”
那农夫一言不发,像是石化了似的,呆愣愣地站立在原地。
就好像他发现了他孜孜以求、努力追求的东西,最终其实也只不过是一场幻梦,而现在梦被残酷地击碎了,他醒了,眼里就只有更残酷的现实了。这如何能让人接受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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