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笼络军队,让军队成为了贵族之外与贵族最为接近的群体,从而将之与平民百姓相分离。即便宣国蒙受大灾,饥荒严重,然宣国必会竭尽全力供养军队,让军队不至于给养断绝。
短时间内,宣国军队之战力未必有明显之下降,彼势头未弱,而我踏北军势力不足谓强,以后者进攻前者,岂非以卵击石乎?
此非仕黎心怀悲观,或对宣军心存畏惧,不欲见踏北军击破宣虏也!四城战役中,安仕黎与踏北军共进,身受数创,几乎丧命,对宣虏一样心怀刻骨铭心之仇恨,也从踏北军与宣军的作战中了解,宣军不可惧,我昭军可与之相战!
然此种种,或仅限于一场规模较小之防御战中,我昭军可与宣军周旋一番,乃至击而破之。若是大军团之间交锋,士气不如敌,数量不如敌,指挥不如敌,天时、地利、人和一样未得,安有不败之理?我昭军难免大溃也!
宣虏诚当伐也!踏北之地亦不可不收复也!然,良机未到也,宣国之大灾固然罕见,却仍不是属于我昭军之良机。夫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敌虽可胜,然我等却未能立于不可胜之地,此时纵兵击之,非谓待时而动,乃是孤注一掷,稍有差错,将令三军陷于危急,终平四城悉数告急,届时,悔将无及!
必待奸佞悉除,贤能用事,恩惠遍于士卒,方为我昭军击破宣虏之良时,又何故急于一时?当秣马厉兵,徐徐图之!
两位大人,您二人皆为朝中之重臣,身居万人之上,鲜有人可望两位之项背。而仕黎只不过为一介寒门微末之士,至今未立尺寸功名,无出市井辈几何。
仕黎固知己身渺小,而两位大人可定夺大事,仕黎敢求两位大人,定要竭尽所能劝阻北伐,此时北伐,我大昭非但不能收复失地,反将损伤惨重,令我大昭元气大伤、颜面尽损。
仕黎与踏北军诸多将士有患难生死之谊,实不愿闻其于一场无可得胜之战中白白丧命。仕黎…不免心痛如绞!
恕仕黎冒昧,竟胆敢左右两位大人之意见,仕黎…何其之狂悖!然仕黎尝闻不知其弊而不为,不必引以为过,知其弊而不为,坐视大祸害于国、害于生民、害于将士,耻莫大焉!
固仕黎不敢不言,不敢不有扰两位大人之判断,仕黎一身之荣辱不足为虑,惟愿吾国能免此劫难,仕黎恳求两位大人三思之!”
安仕黎的话语无比诚挚,蒋羽与王沧听后都肃然了许多。王沧目光深邃着打量着安仕黎,而蒋羽则低下头斟酌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后,蒋羽看向安仕黎,皱着眉头询问道:
“当真没有战胜之可能?以及……燕、凝两国就不会趁虚而入?数军讨伐,安知宣国不会在踏北平原上为昭军所击败?此般事情,历史上不是没有。”
安仕黎愣了片刻,随即便答复道:
“燕军与凝军也参与到对宣讨伐之中,不是没有可能,乘虚而入,一向是燕、凝两国的拿手好戏。可今时早已不同往日,宣国之地并非燕、凝两国的核心利益,燕、凝真正的大敌,其实正是彼此。
两国为了争夺易关之归属,不知有多少次大打出手,可都因宣国的干涉而宣告终止,宣国并不希望看到燕国人被逐出易关,渴望将易关留给燕国人,以便燕国时刻可牵制凝国。
而现在,宣国人却因国内大灾分身乏术,两国自然有可能入侵宣国,可仕黎不免进行一番设想:假如仕黎自己是燕王亦或者是凝王,能够保证自己的军队出征宣国时,凝国或是燕国不会上演背后偷袭的把戏?
哪怕订立盟约,安知对方不会背盟?这是一个无法破除的猜疑链,燕国与凝国都会陷入这份猜疑中陷入僵持的局面,最好的破解方法不是对宣国用兵,而是趁着宣国无力干涉,对彼此用兵。
两国之所以没有动静,仕黎以为,他们所等待的正是我大昭,我大昭若是出兵宣国,让宣国再面临一道压力,更加难以腾出手,凝国与燕国只怕随即就会大打出手,何谈共同伐宣?多半难以见得!
我昭军仍然会陷入与宣军单打独斗的局面,仕黎先前所交代的那些困境,也就都会成真。但……燕、凝两国破除猜疑链,连兵讨伐宣国的情况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实现,至少在目前,它还仅仅是设想,在它成真前,仕黎无意就此进行讨论,将会坚持仕黎原先的判断。”
“哈哈哈哈哈……彩!彩!”
安仕黎一番分析说完,本来还懒得用正眼瞧他的王沧忽然大笑起来,抚着胡须,对安仕黎连声赞叹,目光之中也满是赞许。
“蒋大人啊蒋大人,您这府上还真是收集到宝贝了,如此精彩的战略分析,王某上一次听,还是在十多年前听林骁分析出兵燕国之时。
王某与家兄都为林骁之胆识与见识而赞叹不已,在朝堂上大力支持林骁领军出征燕国,若不是三国在叶绍的领导下迅速完成协同,且萧嘉和周定没有做好支援,那次北伐几乎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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