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准备后,艾伦和布雷恩再次踏出了月光结界的庇护。一步之隔,仿佛两个世界。结界外,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腐香更加浓郁,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如同无数指甲刮擦玻璃般的低语声,不断试图钻入脑海。脚下的土地覆盖着那层暗红色的、搏动着的菌毯,踩上去软绵绵的,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着那片翻滚的诡异雾霭靠近。随着距离的缩短,周围的景象变得更加光怪陆离。树木如同融化的蜡烛般扭曲,枝干化作了挥舞的触手;岩石表面浮现出痛苦挣扎的人脸浮雕;甚至有一些小型动物,它们的身体被噩梦能量扭曲、拼接,变成了充满攻击性的、不可名状的怪物,嚎叫着向他们扑来。
这些怪物实力不强,但它们的攻击伴随着强烈的精神污染。艾伦必须时刻维持着圣光护体,并用那蕴含“抚慰”特质的光芒去净化被污染的动物,才能勉强抵挡。布雷恩的火枪轰鸣着,精准地消灭着物理形态的威胁,但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显然矮人那坚韧的意志也在承受着持续的冲击。
在距离雾霭边界大约一百五十码的地方,他们停下了脚步,躲在了一棵(相对而言)还算正常的巨大古树后面。从这里,可以更清晰地观察到噩梦领域的细节。
雾霭并非静止,其表面如同沸腾的污水,不断有各种扭曲的幻象生成又破灭。艾伦集中精神,将圣光凝聚于双眼,尝试运用那初步掌握的“洞察”能力。世界在他眼中再次发生了变化,能量的流动变得清晰可见。他看到浓郁的、暗红色的噩梦能量如同血管般从地底深处泵出,汇入那片雾霭;看到无数细小的、充满恐惧与绝望的精神碎片在雾霭中沉浮、哀嚎;他甚至隐约“看”到,在雾霭的深处,有数个强大的能量节点在搏动,仿佛噩梦领域的心脏……
突然,他胸前的护符传来一阵尖锐的震动!与此同时,他“洞察”到的能量视野中,雾霭深处某个强大的节点猛地亮起,一股充满恶意的感知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他们所在的区域!
“被发现了!撤!”艾伦低吼一声,毫不犹豫地向后疾退。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们面前那片原本还算“平静”的雾霭猛地剧烈翻腾,数条由纯粹噩梦能量构成的、布满吸盘和眼球的巨大触手,如同出洞的毒蛇般,撕裂雾气,带着令人心智崩溃的尖啸,向着他们藏身的大树猛抽过来!
“轰隆!!”
巨大的古树在那恐怖的抽击下如同稻草般断裂、粉碎!木屑混合着噩梦能量四处飞溅!
艾伦和布雷恩凭借提前的预警和敏捷的反应,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但逸散的能量冲击依旧让他们气血翻涌。
“快走!回结界!”布雷恩一边向后狂奔,一边回头用火枪轰击着追来的触手,试图延缓它们的速度。
那些触手仿佛拥有生命,紧追不舍,它们所过之处,地面被腐蚀,植物瞬间枯萎。更可怕的是,它们的尖啸声中带着强大的精神攻击,让艾伦维持圣光护盾变得异常艰难。
眼看距离月光结界还有数十码距离,一条最为粗壮的触手猛地加速,如同鞭子般抽向落在稍后位置的艾伦的后背!这一击若是抽实,足以击碎他的盔甲和脊梁!
千钧一发之际,艾伦猛地转身,将残存的圣光与全部意志灌注于“保护者之剑”,他没有选择格挡,而是迎着触手,施展出了那蕴含“抚慰”与“净化”特质的光芒!
“滚回你的噩梦中去!”
剑光与触手猛烈碰撞!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仿佛冷水浇入热油般的剧烈能量湮灭声!圣光那充满秩序与生机的力量,与噩梦的混乱与腐朽发生了最直接的对抗!触手前端在圣光的灼烧下迅速消融、瓦解,发出了痛苦的嘶鸣,猛地缩回了雾霭之中。
借助这反冲力,艾伦踉跄着冲进了月光结界的范围。布雷恩紧随其后,结界的光芒一阵波动,将追至边缘的其他触手阻挡在外。
两人瘫坐在结界内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心有余悸。刚才那短暂的侦察,几乎让他们再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泰莉尔立刻带人上前,紧张地检查他们的状况。
艾伦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望向那片再次恢复“平静”、却依旧在不断扩张的诡异雾霭,脸色无比凝重。
“它……变得更‘聪明’了,”艾伦喘息着对泰莉尔说,“而且攻击性极强。里面的能量节点……比我上次感知到的更加活跃和……强大。”
他将自己“洞察”到的关于能量节点和那股恶意感知的信息告诉了泰莉尔和闻讯赶来的埃拉姆。
埃拉姆听着艾伦的描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骇然。“能量节点活跃……恶意感知……这……这像是噩梦领域正在形成……一个统一的‘意志’!一个由恩佐斯低语主导,融合了伊兰尼库斯残存力量与厄运之锤所有疯狂的……集体噩梦意识!”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不寒而栗。一个拥有统一意志的、不断扩张的噩梦领域,其威胁程度将呈指数级上升。
“援军……必须尽快到来……”泰莉尔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艾伦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抚摸着怀中因能量对抗而微微发热的《圣书》和维琳的护符。时间,似乎变得越来越紧迫了。在援军抵达之前,这片噩梦,还会孕育出怎样恐怖的变化?
短暂的边缘侦察,揭示了噩梦领域惊人的进化速度与统一的恶意。塞拉摩的求援信息能否及时引来强大的盟友?在援军抵达前的这段宝贵而危险的时间里,艾伦能否从《埃拉姆的圣书》与自身的圣光中,找到更有效的对抗这集体噩梦意识的方法?而噩梦领域的下一次扩张,又会将怎样的恐怖带到“被遗忘的海岸”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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