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黑手庞大的尸体倒伏在地,暗红色的血液如同小溪般在粗糙的石板地面上蜿蜒,散发出浓重的铁锈味。短暂的胜利并未带来任何喜悦,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一种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大厅内残余的几名黑石兽人和龙人毁灭者在酋长倒下后,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与茫然,但那双来自更高存在的、无形的眼睛,已然将冰冷的目光重新聚焦于此。
艾伦拄着剑,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圣光近乎枯竭,在体内微弱地流转,勉强修复着最致命的伤口,但疲惫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志。他看向爆炸的中心,维琳和莱拉尔已经赶到布雷恩身边。矮人猎人的情况极其糟糕,浑身焦黑,多处开放性伤口,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维琳正用尽最后一丝法力,施展着最基础的治疗术,试图稳定他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但效果微乎其微。莱拉尔则撕下自己的斗篷,试图为他包扎止血,暗夜精灵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阿尔顿瘫坐在不远处,他的盾牌几乎报废,胸甲凹陷,嘴角不断溢出血沫。他看着生死不明的布雷恩,看着摇摇欲坠的艾伦,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战场,眼神空洞。雷德的强大与布雷恩的牺牲,如同重锤,将他脑海中那些关于“圣光即纯粹净化”的简单信条砸得粉碎。力量的差距,牺牲的必要,战争的残酷,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他握紧战锤,圣光在体内混乱地窜动,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泻和依凭的焦点。
就在这时,那个低沉、充满恶意与玩味的声音,再次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了每个人的脑海,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具有压迫感。
“不错的表演……确实精彩。”
奈法利安的精神低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仿佛在评价一场拙劣的戏剧。
“蝼蚁的垂死挣扎,总是能带来一些……意外的乐趣。雷德那个蠢货,空有蛮力,终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不过,他至少消耗了你们不少力气,不是吗?”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欣赏着众人脸上痛苦、疲惫和愤怒的表情。
“看看你们……多么狼狈。圣骑士,你的光快要熄灭了。法师,你的法力已然干涸。德鲁伊,自然的眷顾也无法抚平如此多的创伤。还有那个矮人……啧啧,为了打开一条微不足道的通路,就付出如此代价,真是……感人的愚蠢。”
精神层面的压力随着他的话语不断增强,如同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众人的思维,放大着他们内心的痛苦与绝望。艾伦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耳边似乎回荡起布雷恩最后的呐喊,夹杂着奈法利安那令人作呕的嗤笑。
“至于你,那个迷茫的小圣骑士……”奈法利安的声音精准地捕捉到了阿尔顿的混乱,“感受到内心的动摇了吗?你信奉的光,在真正的黑暗与残酷面前,是否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毁灭无法带来纯净,那守护呢?看看你要守护的人,他们正在你眼前一个个倒下。你的信念,究竟能支撑多久?”
阿尔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手抱住了头,圣光在他周身失控地闪烁明灭。
“够了!”艾伦猛地抬起头,对着空无一物的穹顶发出怒吼,尽管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强行凝聚起体内最后一丝圣光,并非为了攻击,而是为了守护心神,抵抗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藏头露尾的爬虫!只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吗?!”
“卑劣?”奈法利安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冷意,随即又化为更深的戏谑,“这只是开胃小菜,渺小的生物。真正的绝望,尚未降临。”
随着他的话音,大厅唯一敞开的、通往外部的大门,被一股无形的巨力轰然关闭!沉重的撞击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内,断绝了他们最后的退路。与此同时,大厅四周的墙壁上,那些原本只是装饰性的、雕刻着龙形图案的符文,逐一亮起了不祥的暗红色光芒。一股灼热而污秽的能量开始在大厅内弥漫,空气中的温度急剧升高,仿佛整个大厅正在被缓缓加热成一个熔炉。
“感受一下吧,在我的领域中慢慢被烤焦、被绝望吞噬的滋味。”奈法利安的声音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愉悦,“我会慢慢欣赏你们最后的挣扎,直到你们的精神彻底崩溃,成为我收藏品中……几件有趣的残骸。”
精神压迫与物理环境的变化双管齐下,幸存的几名黑石兽人和龙人似乎受到了某种指令,不再进攻,而是退缩到了大厅的角落,用残忍而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仿佛在等待观看一场注定的死亡。
维琳的治疗被打断,她脸色煞白地看向四周亮起的符文,感受着那不断增强的热力:“这是……一种邪恶的炼金法阵和心灵魔法的混合体!它在抽取地火的力量,同时放大我们内心的负面情绪!我们必须阻止它,否则……”
否则,他们不被烤死,也会在疯狂中自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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