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堡的矮人烈酒馆“破碎獠牙”是整个堡垒里少有的、能暂时让人忘记门外就是地狱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麦芽酒的醇香、烟斗的呛人烟雾,以及矮人粗犷的歌声和交谈声。当布雷恩领着艾伦几人走进来时,不少目光投了过来,带着好奇、审视,或是一丝对“新面孔”的漠然。
“就在那儿!”布雷恩用他标志性的大嗓门压过了嘈杂,指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那里坐着一个身影,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穿着一身经过风霜洗礼的棕色皮甲,上面缀着各种用途不明的小袋和挂扣,沾着泥土和植物的汁液。一顶宽檐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硬朗的下巴和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他正专注地用一块油石打磨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双手斧的斧刃,动作稳定而富有韵律。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猎人本身,而是安静地卧在他脚边的巨大生物。
那是一头熊。
但它绝非艾泽拉斯任何一片森林中能找到的品种。它的体型比碎石还要大上一圈,毛发是一种奇异的、带着金属光泽的暗褐色,仿佛凝固的熔岩。最奇特的是它的背部,几簇粗壮的、类似水晶的深棕色棘刺沿着脊柱生长,散发出微弱的大地能量波动。它安静地卧在那里,巨大的头颅搁在交叠的前爪上,琥珀色的眼睛半眯着,看似慵懒,但偶尔扫视四周时,那目光中蕴含的野性与力量,让最鲁莽的酒鬼也不敢轻易靠近。
“嘿!托姆克!我把人给你带来了!”布雷恩热情地打着招呼,显然已经和对方混熟了。
被称为托姆克的猎人抬起头,帽檐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人类面孔,年纪大约在四十岁上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划过他的左眉,让他的眼神显得格外锐利和沉稳。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迅速扫过艾伦几人,在艾伦的铠甲和战锤、维琳的法杖、莱拉尔的精灵特征上稍作停留,最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就是我说的,托姆克·石行者,还有他的老伙计,巴洛斯。”布雷恩用力拍了拍那巨熊厚实的肩膀,巴洛斯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滚雷般的咕噜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托姆克可是个老外域了,黑暗之门没开多久他就溜达过来了,对赞加沼泽那片烂泥塘熟得跟自己家后院一样。巴洛斯更是了不得,有它在,沼泽里那些七扭八歪的玩意儿都不敢轻易靠近。”
“石行者先生,”艾伦上前一步,行了个骑士礼,“我们急需一位熟悉赞加沼泽的向导,去调查邪兽人在那里的活动。”
托姆克放下油石,将双手斧利落地背到身后,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像是许久不曾与人长时间交谈:“布雷恩跟我说了。去沼泽可以,但规矩要先说清楚。”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路上听我的,沼泽里一步走错就是死。第二,巴洛斯是我的兄弟,不是驮兽,更不是炮灰。第三,找到你们要的东西,或者搞清楚邪兽人在干嘛,我的报酬,一分不能少。”
他的条件直接而干脆,带着长期独行客特有的现实与疏离。
“很公平。”艾伦毫不犹豫地答应,“我们需要的正是你的专业知识和…巴洛斯的帮助。”他看向那头巨熊,能感受到它体内蕴含的、与莱拉尔那种灵动自然之力不同的、更加厚重沉凝的大地力量。
维琳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巴洛斯背上的晶刺,显然那奇特的生理结构引起了她的研究欲。莱拉尔则对巴洛斯微微颔首,德鲁伊与野兽之间存在着天然的感应,他能感觉到这头巨熊体内流淌的、与这片破碎大地紧密相连的古老血脉。
准备妥当后,小队在托姆克的带领下离开了荣耀堡,再次踏入地狱火半岛的焦土。与之前行军不同,托姆克选择的路径更加隐蔽和崎岖,他仿佛对每一块岩石、每一道沟壑都了如指掌。巴洛斯则充当了开路的先锋,它那庞大的身躯和无形中散发的气息,确实让许多潜伏在阴影中的掠食者——比如那些讨厌的迁跃兽——望而却步。
几天后,当他们翻过一道布满锈蚀金属残骸的山脊时,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不再是赤红与焦黑的主色调,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散发着朦胧微光的幽紫色。巨大的、形态各异的真菌森林拔地而起,有些像参天古木,有些则如同巨大的伞盖或扭曲的喇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孢子粉尘和腐烂植物的甜腻气息,脚下是松软湿滑的沼泽地,汩汩的气泡从泥沼中冒出,破裂时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这就是赞加沼泽,一个诡异而充满危险的生命禁区。
“跟紧我的脚步,踩我踩过的地方。”托姆克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示意巴洛斯走在最前面。巨熊宽大的脚掌在泥沼上行走时,似乎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能让它踩踏的地方变得稍微坚实一些。
深入沼泽的过程仿佛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发光的蘑菇林间,巨大的沼泽行者迈着长腿缓慢移动,水下不时掠过迅捷而危险的鳞影。托姆克的经验在这里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总能提前发现潜伏的泥爪潜伏者或是看似平静实则致命的毒水潭。巴洛斯则用它敏锐的嗅觉和感知,多次提前发出警告,低沉的咆哮声指引着队伍避开看不见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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