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玛瑟里顿残骸散发出的邪能余烬,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呼吸,明灭不定,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然而,这象征胜利的诡异光芒,却无法驱散笼罩在幸存者心头的冰冷寒意。
艾伦甚至来不及为击败深渊领主感到一丝一毫的松懈,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到了布雷恩身边。矮人躺在冰冷的石地上,身下是一滩触目惊心的暗红。他标志性的浓密胡须被鲜血黏连在一起,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血沫,胸口那可怕的凹陷令人不忍直视。平日里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只剩下剧烈的痛苦和强行支撑的意志。
“挺住,老伙计!挺住!”艾伦的声音嘶哑,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跪倒在地,不顾自身圣光的枯竭,强行压榨着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力量,将微弱的、带着治愈温度的金色光辉覆盖在布雷恩的伤口上。圣光渗入,与侵入矮人体内的狂暴邪能激烈对抗,勉强稳定着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
“碎…碎石……”布雷恩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一旁。
托姆克和莱拉尔正在照料他的动物伙伴。苔原狼的状况同样糟糕,半边身子的皮毛被撕裂,骨头隐约可见,但它琥珀色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自己的主人,喉咙里发出微弱而固执的呜咽。莱拉尔将手按在碎石的伤处,柔和的自然绿光与维琳提供的治疗药膏一起作用,但效果缓慢。玛瑟里顿攻击中蕴含的邪能腐蚀性极强,正在持续破坏着生机。
“它…没事…这傻大个…命硬得很……”布雷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抬起手,却最终无力地垂下,意识开始模糊。
“别睡!看着我,布雷恩·铜铃!”艾伦低吼着,圣光输出加大,额角青筋暴起,汗水混合着血水和尘土滑落。他能感觉到,布雷恩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流逝,就像握在手中的沙。
维琳强忍着法力透支带来的眩晕和目睹战友重伤的悲痛,快速检查着布雷恩的伤势,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内脏多处破裂,肋骨刺穿了肺叶…邪能侵蚀正在破坏组织再生…艾伦,常规治疗和低阶圣光术…效果有限!他需要立刻接受最高级别的圣光治愈,或者…或者塞纳里奥议会最资深的德鲁伊出手!”
“回荣耀堡!立刻!”艾伦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小心翼翼地将布雷恩抱起,尽量不触动他的伤口。矮人沉重的身躯此刻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托姆克一言不发,用随身携带的绷带和夹板为布雷恩做了最紧急的固定,然后和莱拉尔一起,用临时制作的担架抬起碎石。维琳支撑着疲惫的身体,在前方用残余的奥术清理着障碍。
返回的路途,比来时更加漫长和压抑。地狱火堡垒内部的残余邪兽人已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零星的反抗无法阻挡他们归心似箭的脚步,但每一次战斗的耽搁,都像是在燃烧布雷恩所剩无几的时间。
艾伦抱着布雷恩,感受着怀中身躯温度的逐渐流失,脑海中不受控制地翻腾着之前的画面——布雷恩豪迈的笑声,他在黑石塔上层也曾为救自己而受伤,他总能在最压抑的时刻用粗俗的笑话提振士气,他是最早结识的伙伴,是无可替代的生死兄弟……而此刻,他却因为自己的决策,因为这场所谓的“胜利”,躺在自己怀里,生命垂危。
“守护与牺牲……”艾伦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信条,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与质疑涌上心头。守护了什么?一座破碎堡垒的暂时安宁?牺牲了什么?是挚友可能逝去的生命?如果守护的代价是失去想要守护的人,那这信念的意义何在?圣光在他体内沉寂,不再回应他内心的拷问,仿佛也在为这沉重的代价而沉默。
当他们终于冲出地狱火堡垒,沐浴在外域那依旧昏暗却相对自由的天空下时,早已接到信号的荣耀堡派出了最快的狮鹫和最好的医疗队接应。
在荣耀堡的医疗所内,场面紧张到了极点。指挥官丹图斯中尉亲自调度资源,所有空闲的圣骑士和牧师都被召集起来,轮番为布雷恩施放治疗术。浓烈的圣光气息几乎充满了整个房间,金色的光辉不断冲刷着布雷恩的身体,与那顽固的邪能腐蚀进行着拉锯战。碎石被安置在旁边的房间,由莱拉尔和德鲁伊们全力救治。
艾伦站在医疗室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上还沾满着玛瑟里顿的污血和战斗的尘埃。他听着里面传来的、牧师们急促的祈祷声和圣光闪耀的嗡鸣,拳头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血痕。
维琳轻轻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水,她的脸色同样疲惫而悲伤。“这不是你的错,艾伦。”
艾伦没有接水,只是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沙哑:“我带领他们进去,我下令摧毁导管,我没能保护好他……这就是领袖的代价吗?用同伴的血染红胜利的旗帜?”
他的眼中充满了迷茫与痛苦。玛瑟里顿被击败了,但这场胜利却像是一根毒刺,深深扎入了他的信念核心。他开始怀疑,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所谓的守护,是否只是一种无力的奢望?牺牲,是否必然伴随着每一次前行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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