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雷领主带着亲卫队赶到时,观察区外的混乱已接近尾声,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火药味与深刻的仇恨,却比任何战场遗留的痕迹都更加刺鼻。达尔顿中士及其核心追随者被迅速缴械拘押,骚动的人群在领主冰冷的怒火与士兵的刀剑驱散下,不情愿地退去,但那一双双眼睛中残留的恐惧与敌意,如同隐形的尖刺,留在了每个狼人,以及塞拉的心头。
塞拉手臂上的伤口已被贝利萨用月光法术简单处理,但那份被同胞刀刃相向的刺痛,远非法术所能治愈。她沉默地站在仓库门口,脚下是那个最终被她强行打晕制服的失控狼人,身后是那些在牢笼中注视着她的、眼神复杂的同类。利亚姆和其他几个冲出牢笼的狼人,此刻也安静地站在她身旁,如同无声的护卫,他们身上残留着狂野的气息,但眼神却奇异地聚焦在塞拉身上,带着一种迷茫中的依赖。
克罗雷领主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最终落在塞拉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言。有对骚乱的愤怒,有对女儿救命恩人的感激,更有对眼前这超乎掌控局面的深深忧虑。
“达尔顿会为他的愚蠢和叛乱付出代价,”克罗雷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但斯托姆爵士说得对,猜忌和恐惧,比亡灵的刀剑更能摧毁我们。”他看向塞拉,语气稍微缓和,“吉尔尼斯小姐,你……和你的一些同胞,证明了诅咒并非只有疯狂一种结局。但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而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挥了挥手,示意卫兵清理现场,并加强观察区的守卫,但命令中明确要求,除非狼人主动攻击,否则不得伤害他们。这已是他在当前巨大压力下,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
人群散去,危机暂时解除,但一种新的、微妙的氛围却在观察区内滋生。
当晚,月光艰难地穿透浓云,洒在寂静的仓库内。大部分狼人在镇静药剂和疲惫下陷入沉睡,但少数几个,包括利亚姆,却围拢在塞拉身边。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或趴伏着,目光始终追随着她。那是一种无声的交流,一种超越了语言、基于本能与气息的认同。
利亚姆抬起头,看着塞拉手臂上包扎的伤口,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歉疚与难过的呜咽声。
“不是你的错,利亚姆。”塞拉轻声说,她伸出手,没有触碰他,只是将掌心摊开,散发出一种平和而坚定的气息——这是她多年来在疯狂边缘保持理智所磨练出的、独特的意志力场。“愤怒和恐惧会吞噬我们,但……我们可以选择不被吞噬。我们可以记住我们是谁,我们想保护什么。”
她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力量,抚平了少年狼人心中的躁动。其他几个狼人也靠得更近了一些,仿佛从她身上汲取着某种对抗体内狂潮的力量。
艾伦、维琳和莱拉尔在不远处静静观察着这一幕。
“他们在……认同她。”莱拉尔低声道,作为德鲁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狼人散发出的能量场正与塞拉的气息逐渐同步,形成一种微弱却真实的联结,“不是强迫,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自愿的追随。她在成为他们的‘锚点’。”
维琳的眼中闪烁着学者般的好奇与凝重:“生物学和社会学意义上的‘阿尔法’现象。在狼群社会中,阿尔法个体通常由力量、智慧和领导力决定。塞拉女士展现出的控制力、保护同类的意志,以及在极端情况下的冷静,恰好符合这些特质。更重要的是,她提供了一条不同于疯狂或压抑的‘第三条路’。”
艾伦看着塞拉在月光下显得既孤独又坚定的侧影,心中了然。塞拉的道路,与他的防护之路,在本质上产生了共鸣——都是在绝望的境地里,为需要守护的人(或灵魂)撑起一片天地。只是他依靠的是圣光与盾牌,而她依靠的是钢铁般的意志与对诅咒的深刻理解。
“她需要支持,”艾伦对同伴们说,语气坚定,“不仅仅是我们的,还有……克罗雷领主,乃至整个吉尔尼斯某种程度上的承认。如果这些狼人能够成为一股可控的、守护吉尔尼斯的力量,而不是内部的隐患,那将是打破目前僵局的关键。”
接下来的几天,塞拉开始有意识地与观察区内那些尚存理智的狼人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与引导。她不再仅仅安抚他们,而是开始教导他们如何识别体内野性之潮的起伏,如何在情绪波动时主动寻求内心的平静,甚至……如何在一定限度内,引导那份狂野的力量,用于战斗,而非失控。
过程艰难而缓慢,失败远多于成功。但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让围绕在塞拉身边的狼人群体凝聚力更强一分。一种基于共同苦难与新生希望的、原始而坚韧的纽带,正在悄然形成。他们开始称呼塞拉为 “指引者” ,一个充满了尊重与期望的称谓。
克罗雷领主在艾伦的极力斡旋与贝利萨的客观陈述下,默许了塞拉的行为,甚至秘密提供了一些额外的食物和基础物资。他是一位务实的统治者,在亡国灭种的危机面前,任何可能增强己方力量的因素,都值得冒险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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