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赵荣说的是事实。
周远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班级，正在席卷整个高三年级。
原以为六班占了先机，现在看来，大家的起跑线又被拉平了。
但他眼神里的火焰却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旺了。
“我明白。”
韩肃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我还是希望，我的学生，能是笑得最大声的那些！”
“哈哈，有这股劲儿就行！”赵荣满意地笑了，“走，去办公室，今天的摸底考卷子该分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安城一中高三年级组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时钟的指针已经悄悄滑过了晚上十点，但这里没有一个人有离开的意思。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味道，是试卷的油墨香，红笔水的微腥，还有提神用的速溶咖啡那股廉价却有效的苦味。
这是高三最后一次模拟考，也被称为“终极摸底”。
考完的当天晚上，全年级的老师便被年级主任赵荣“请”到了办公室，连夜批改试卷。
“哒、哒、哒……”
物理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教师，他习惯性地用红笔的笔帽敲着桌子，嘴里念念有词。
突然，他停下了动作，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把一张卷子凑到台灯底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
“满分！”
他没控制住音量，一声惊呼打破了办公室里压抑的平静。
“老李，你嚷嚷什么，吓我一跳！”旁边的化学老师抱怨了一句，手里的笔差点画歪了。
“理综卷！物理部分满分！我这儿出了个满分！”老李激动得脸都有些红了，“我看看是哪个班的……十班的，叫慕倩！”
话音刚落，另一头传来生物老师弱弱的声音。
“那个……李老师，你说的那个慕倩，是不是生物部分也是满分？”
“啥？”
“我这儿也……也是满分。”化学老师也放下了笔，拿起那张卷子，表情变得古怪起来，“我这儿……也是。”
三位老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理综三百分！一个满分？！”
“我靠！”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整个办公室瞬间就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理综考满分？这什么神仙！”
“慕倩？十班那个女孩子？平时很稳，但也没到这么夸张的地步吧！”
赵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从物理老师手里一把抢过那张卷子，看到那个鲜红的“300”，咧开的大嘴半天都合不拢。
“好！好啊！”他兴奋地一拍大腿，“这丫头，是要冲着省状元去了！”
他这边还没高兴完，六班的英语老师也跟着叫了起来。
“等等！我这儿也发现一个！六班的潘锦，理综也是满分！”
又一个？
如果说第一个是惊喜，那这第二个就纯纯是惊吓了。
老师们面面相觑，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挑战。
“还有！我这儿有张卷子，理综二百七十六！这也够吓人了！”
“我这二百八十一！”
高分一个接一个地被报出来，每一个数字都像一声鼓点，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办公室里原本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
赵荣站在办公室中央，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喜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快！都快点！把手里的卷子都改完！”
他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地催促着。
“韩肃！你那边数据录得怎么样了？”
韩肃正坐在角落的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闻言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句：“数学刚录完，就等其他科的成绩了！”
“搞快点搞快点！”赵荣走到他身后，盯着屏幕上的表格，“今天晚上，就算是熬到十二点，我也要看到总成绩排名！我倒要看看，这帮小崽子们，到底给我憋了个多大的招！”
已经十一点多了。
有年轻老师小声嘀咕：“主任，要不明天吧？这都几点了。”
赵荣眼睛一瞪：“明天？黄花菜都凉了！人生有几次机会能见证奇迹？我告诉你们，今晚，咱们可能就是要见证安城一中历史的时刻！谁都不准走！”
他这话说得又霸道又鼓动人心，本来还有些困倦的老师们瞬间又被打了鸡血，埋头加快了批改的速度。
十一点四十分。
随着最后一位老师把统计好的成绩单交到韩肃手上，整个办公室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韩肃面前的那块电脑屏幕。
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韩肃的额头上全是汗。
他不仅仅是在录入一个冰冷的数字，他能感觉到，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承载着一个学生三年的汗水和一个家庭的期望。
尤其是，他自己的六班。
“好了。”
韩肃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声音都有些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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