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议事之后,青岚仙城表面的秩序依旧,但无形的紧张感却如同不断积聚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位感知敏锐的修士心头。坊市间关于云岚宗弟子陨落和沙海宝藏的流言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在某种刻意的推动下,演变出更多绘声绘色的版本,撩拨着不少亡命之徒的贪欲。
凤清夜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留在闲云居小院内。她并未立刻开始大规模炼制城主府所需的清心丹和破邪丹,而是先静心体悟此次议事所得,同时进一步巩固自身修为。
玄素子的提醒言犹在耳,林家绝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对她不利的机会。云岚宗长老将至,这潭水越浑,林家暗中下手的机会就越多。她必须确保自己在任何突发状况下,都拥有足够的自保乃至反击之力。
丹田内,金红金丹缓缓旋转,比之初凝时更为凝实,表面那玄奥的火焰纹路似乎也清晰了一丝。经过万卷楼的悟道和近日的潜心打磨,她对“神丹合一”的领悟更深了一层。神识与金丹本源的联系更加紧密,心念微动,金丹内的凤凰真火便能如臂指使,运转愈发圆融如意。
《涅盘经》的运转路线在她体内自行流转,吸纳着聚灵阵汇聚而来的天地灵气,同时也隐隐勾动着血脉深处那股沉睡的磅礴力量。她有种预感,若能真正引动一丝凤凰本源之力融入金丹,其品质或许能发生质的飞跃,甚至真正触及那天品门槛。但这需要契机,强求不得。
这一日,她正在院中演练一套得自离火鼎传承的控火法诀,指尖金红色火焰跳跃变幻,时而化作灵雀翩跹,时而凝成莲花绽放,精妙之处,已远超寻常金丹修士的控火水准。忽然,她心有所感,指尖火焰倏地收回,目光投向小院之外。
一股强横无匹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漫过整个青岚仙城。这神识并非刻意攻击,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与威压,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所过之处,所有筑基期修士无不心生敬畏,便是金丹初期的赤阳上人、厉锋等人,也感到心神一凛。
金丹后期!而且绝非普通的金丹后期,其神识之凝练、气息之渊深,远胜玄素子!
“来了。”凤清夜眼神微凝。这股神识的主人,毫无疑问,便是云岚宗那位前来调查的刑律长老。
神识扫过闲云居时,微微停顿了一瞬,似乎在凤清夜和她刚刚消散的凤凰真火气息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探究,但并未过多纠缠,便继续向城主府方向汇聚而去。
紧接着,一道璀璨的青色流光自天边疾射而来,无视仙城禁空法令,直接落入城主府深处,那股强大的气息也随之收敛,但无形的压力却已笼罩全城。
仙城内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云岚宗长老驾临,这意味着风波将起。
片刻后,一名城主府执事匆匆来到闲云居,恭敬地递上一枚传讯玉简:“凤大师,副城主有请,云岚宗宇文长老已至,欲了解沙海详情,请您过府一叙。”
该来的终究来了。凤清夜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里面是玄素子简短的讯息,言明情况,并暗示宇文长老性情严肃,让她有所准备。
“我知道了,这便过去。”凤清夜语气平静,换了一身稍显正式的月白道袍,依旧戴着面纱,从容不迫地再次前往城主府。
此次并非在议事厅,而是在一间更为雅致静谧的偏殿。殿内只有三人。主位上坐着一位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老者,他身着云岚宗特有的云纹青袍,气息内敛,但坐在那里,便自然成为整个殿宇的中心,正是宇文长老。其下首坐着玄素子,神色恭谨。
见到凤清夜进来,宇文长老的目光立刻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本源,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审视的压力。
“晚辈凤清夜,见过宇文长老,玄素子前辈。”凤清夜不卑不亢地行礼。
宇文长老并未立刻让她起身,而是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金石之音,直透神魂:“你便是从死亡沙海方向来的那个女娃?抬起头来。”
凤清夜依言抬头,目光平静地与宇文长老对视。她能感觉到一股更加强大的神识试图侵入她的识海,探查她的根底。但她识海有《涅盘经》修炼出的神识之火守护,更有凤凰血脉的天然屏障,岂是他人可以随意窥探?
她心念微动,识海中金红色火焰微微一荡,将那缕试探的神识轻柔却坚定地阻隔在外。
宇文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收敛,那股压迫感也稍稍减弱:“根基倒是不错,神识凝练,难怪能从那鬼地方活着出来。说吧,将你在沙海边缘所见所感,尤其是关于那邪异气息的一切,细细道来,不得有半分隐瞒或夸大。”
他的语气带着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
凤清夜心中不喜,但面上依旧平静,将早已斟酌好的说辞娓娓道来。她描述了沙海边缘灵气枯竭、生机灭绝的景象,重点讲述了那邪异气息的阴寒、污秽、惑心之效,以及其能侵蚀法器、扭曲感知的特性。她隐去了离火鼎、龙脉核心以及自身血脉的关键信息,只说自己凭借一件家传的辟邪异宝和谨慎心性,才侥幸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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