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震并未立刻让她起身,而是抚着胡须,声音洪亮带着沙哑:“抬起头来,让本国公好好看看,北国的明珠,究竟是何等模样。”
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不少南靖大臣露出暧昧或看热闹的神情。这无疑是极大的轻慢与羞辱。
昭阳心中冷嗤,面上却依言缓缓抬头,目光平静如水,不卑不亢地迎上高震的视线。
四目相对,高震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艳,随即化为更深的兴味和势在必得。他早就听闻北国昭阳公主美貌无双,如今亲眼所见,更胜传言。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却又深邃,带着一种北地女子特有的清冷与倔强,与他后院那些温顺的姬妾截然不同。
“好!果然是天姿国色!”高震哈哈大笑,似乎颇为满意,“陛下赐婚,老夫艳福不浅啊!起来吧!”
“谢国公。”昭阳起身,姿态优雅从容,仿佛刚才的羞辱并未发生。
然而,她却能感受到另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来自高震身旁下首位置,一个衣着华美、容貌美艳却眉宇间带着刻薄与骄纵的年轻女子——高震最宠爱的侧室,出身南靖大族的柳氏。那目光里的嫉妒和敌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宴席开始,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却暗流涌动。
不断有南靖大臣前来“敬酒”,言语间或多或少的试探、讥讽,昭阳皆从容应对,言辞得体,既不失北国公主气度,又巧妙地避开了所有陷阱,让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无功而返。
她的表现,看似柔顺,实则滴水不漏,让龙椅上的南靖皇帝微微眯起了眼,也让高震眼中的兴味更浓——这并非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
酒过三巡,一位南靖老亲王,似乎是喝多了,摇摇晃晃地起身,对着昭阳道:“公主远道而来,是我南靖之福。听闻北国女子善骑射,不知公主可愿展示一番,也让我等开开眼界?助助酒兴?”
这简直是将一国公主当作助兴的舞姬歌女一般!北国送嫁的官员顿时面露怒色。
高震抚须不语,似乎乐见其成。南靖皇帝也并未阻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昭阳身上。
昭阳缓缓放下酒杯,站起身。她今日穿着一身繁复的宫装,看似与骑射毫无关系。
她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声音清越:“这位王爷说笑了。昭阳虽略通骑射,但今日乃两国和亲盛宴,舞刀弄枪,恐惊圣驾,失了礼数。”
她先轻轻巧巧地推拒,那老亲王脸上刚露出得意之色,却听昭阳话锋一转:
“不过,王爷既有此雅兴,昭阳也不好扫兴。不若这样,昭阳曾习得一手北地雕冰琢雪的小技,愿以此为题,作诗一首,为陛下、为国公、为诸位大人助兴,如何?”
雕冰琢雪?在这温暖潮湿的南靖?众人皆好奇。
只见昭阳命人取来一杯清水和一只空盘。她手持一根银箸,蘸取清水,手腕轻悬,竟以箸代笔,以盘为案,飞速地在那光滑的瓷盘上“书写”起来!
清水遇冷瓷,短时间内并不会立刻蒸发,反而留下清晰的水痕。只见她手腕翻飞,动作优美如舞蹈,顷刻间,瓷盘上便出现了一株用清水写就的、枝干虬劲的寒梅图!更绝的是,那“梅枝”旁,还有一行清丽挺拔的北国文字诗句——“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诗成,水迹未干,在灯下熠熠生辉,那寒梅仿佛迎风傲雪,孤高绝俗!
满殿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精妙绝伦、别开生面的“表演”惊呆了!这需要何等的腕力、控制力和才思敏捷!
这哪里是什么雕虫小技?这分明是在以北国的冰雪风骨,回应南靖的刻意刁难!那诗句更是意味深长——她昭阳,绝非依附他国的桃李,而是能散作乾坤万里春的寒梅!
“好!好诗!好字!好巧思!”南靖皇帝率先抚掌打破寂静,眼中带着真正的惊讶和欣赏。
高震也哈哈大笑,看向昭阳的目光更加灼热:“好一个‘散作乾坤万里春’!公主果然才貌双全!老夫敬你一杯!”
那位发难的老亲王,面色讪讪,灰溜溜地坐了回去。
昭阳从容举杯,一饮而尽。目光扫过全场,将那些或惊讶、或赞赏、或嫉妒、或深思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南靖的虎穴,她的第一步,总算没有落下风。
然而她也知道,这仅仅是开始。高震的占有欲,柳氏的嫉妒,皇室的心思,还有朝中各方势力...真正的暗战,此刻才刚刚拉开序幕。
宴席散后,她将被正式送往镇国公府。
那才是真正龙潭虎穴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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