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悚然一惊,冷汗瞬间湿透后背:“学生不敢!请夫人指点迷津!”
昭阳走到案前,提笔蘸墨,在一张小小的桃花笺上写下几行字,递给他:“陛下既赏识你,你便好好接着这份‘圣恩’。他要你做什么,便做什么,更要做得漂亮。他要你成为孤臣,你便表现得与朝中各方势力毫无瓜葛,只忠于他一人。”
林逸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隐忍,蓄势。借清贵之职,广交寒门士子,暗查临州旧案卷宗,搜集柳氏罪证。切记,勿动兵符相关。”
“临州…柳氏…”林逸喃喃道,眼中燃起火焰。柳家,正是陷害他家族的元凶之一!而皇帝如今看似赏识他,却又重用柳家,何其讽刺!
“陛下与高国公之势同水火,已非秘密。”昭阳声音压得更低,“你如今身在翰林,靠近陛下,更要万分小心,一言一行皆可能被无限放大。搜集罪证,需借力打力,可适时…向高国公一系,透露些无关痛痒却足以让柳家难受的消息,譬如,陛下对柳家近日所为‘略有微词’之类。但绝不可亲自下场,你的手上,不能沾血。”
林逸瞬间明白了昭阳的深意。皇帝想用他这把刀,他就假装是皇帝的刀,实则刀锋指向的是皇帝的爪牙柳家!同时,偶尔向高震示好,既能获取高震的些许“信任”(或至少不针对),又能加剧皇帝与高震的矛盾!
“学生…明白了!”林逸重重点头,将那张桃花笺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如同捧着无价之宝。
“你的父母,”昭阳看着他,语气放缓了些许,“北国那边,本宫已派人多加照拂,他们在狱中暂无性命之忧。但你需记住,能救他们出来的,不是北国,而是你在南靖的地位和力量。唯有你手握足够的权柄和证据,方能真正为他们洗刷冤屈,接他们出来安享晚年。”
这话既是安抚,也是激励,更是警告——他的家人始终是北国手中的人质,他必须为了救家人而不断向上爬,成为她手中最有力的棋子。
林逸眼中泪水再次涌出,这次却是混合着希望与决绝:“学生定不负夫人所望!此生此世,愿为夫人驱策,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去吧。日后非有十万火急之事,勿要再寻机相见。若有消息,可通过西市‘墨香斋’传递。”昭阳摆摆手,转过身,再次望向那一池春水,背影孤绝而清冷。
林逸深深看了一眼那背影,仿佛要将这一刻镌刻进灵魂深处,然后毅然转身,跟着等候在外的清婉,悄然离去。
轩内重归寂静。
昭阳看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以及倒影中那片南靖的天空。
新科状元林逸,这把她精心淬炼的、饱含仇恨与才华的利剑,终于出鞘,悄无声息地刺入了南靖王朝的心脏地带。
接下来的朝堂,将会更加热闹了。而她,将继续藏身于这深深的庭院,运筹帷幄,看着仇敌们,一步步走向她为他们铺设的……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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