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她做出了决定。
“且慢。”她开口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太监。
那太监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缓缓转过身,依旧低着头:“尚义还有何吩咐?”
青瑶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忧虑,轻轻揉了揉额角:“我近日心神不宁,这安神汤闻着气味似乎与往日不同,可是换了方子?”
那太监低着头,声音平稳地回道:“回尚义,太医署说您受惊过度,特意调整了方子,加了几味宁心安神的药材,气味是有些许不同,但效果更佳。”
回答得天衣无缝。
青瑶点了点头,仿佛接受了这个解释,挥了挥手:“原来如此,有劳你了,下去吧。”
“奴才告退。”那太监再次躬身,迅速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青瑶才缓缓走到桌边。她没有去碰那碗安神汤,而是蹲下身,仔细查看桌脚旁那几不可查的灰色粉末。
粉末极其细微,颜色与灰尘相近,若非她感知超常,绝难发现。她运转一丝太阴星力包裹指尖,小心翼翼地沾染起一点粉末,凑到鼻尖。
一股极其淡薄的、混合着某种阴寒草木和腐朽金属的气息传入鼻腔,让她头脑微微一晕,心中顿时泛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与寒意!
这不是寻常毒药!更像是一种……能够影响人情志、甚至可能导向癫狂的邪异之物!若长期接触,只怕会让人心神耗尽,行为失常,最终在疯狂中自我毁灭!
好歹毒的手段!这分明是要让她在软禁中“自然”地疯掉或者“自尽”!如此一来,巫蛊的嫌疑便可死无对证,而皇帝也不会过多追究一个“疯癫”宫女的死亡!
曹谨行!或者他背后的那个人,果然没有放弃!
青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迅速取来一张干净的宣纸,小心地将那些灰色粉末收集起来,包好藏起。这是证据,或许日后能派上用场。
随后,她运转《太阴导引诀》,清凉的内息流转全身,将那因吸入微量粉末而产生的烦躁与寒意驱散。她不敢再待在原地,远远避开那片区域,心中念头飞转。
对方已经出手,她不能再被动等待。必须想办法反击,至少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并非毫无察觉,投鼠忌器。
她看向那碗依旧冒着热气的“安神汤”,一个计划渐渐成形。
二
次日清晨,怀安再次前来时,发现青瑶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精神似乎比前日更加萎靡,眼神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涣散与惊惶。
“青瑶尚义,你这是……”怀安关切地问道。
青瑶勉强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僵硬:“劳公公挂心,许是……许是昨日受了风寒,又做了些噩梦,未曾睡好。”她说话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显得有些神经质。
怀安目光微凝,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是道:“尚义还需保重身体。陛下那里,若有吩咐,咱家再来通传。”
送走怀安后,青瑶脸上那刻意营造的萎靡与惊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静。她方才的表演,并非全然做戏。昨夜,她确实“未曾睡好”——她几乎一夜未眠,全力运转《太阴导引诀》,一方面抵御那灰色粉末可能带来的潜在影响,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实施她的计划。
她需要制造一个假象,一个她确实受到那诡异粉末影响,开始出现精神不稳迹象的假象。这既能麻痹对手,也能为她后续可能采取的、一些“出格”的举动埋下伏笔。
同时,她也在等,等长春宫那边的消息。那包冒着极大风险送出去的药材和“续命散”,究竟能否起到作用?
这种等待,在当天下午得到了回应。然而,传来的却并非好消息。
怀安匆匆而来,脸色比往日更加凝重,他甚至来不及屏退左右,便压低声音对青瑶道:“青瑶尚义,长春宫那边……出事了!”
青瑶心头猛地一紧:“公公,何事?”
“汀兰……汀兰昨夜试图给贵妃娘娘喂药,被当场拿住!那药……那药经太医查验,含有剧毒!”怀安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与难以置信,“如今汀兰已被打入暴室,严刑拷问!陛下震怒!”
轰!
如同一声惊雷在脑海中炸响!青瑶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剧毒?!怎么会是剧毒?!那“续命散”是陆离给的,难道“先生”要的不是保住孙贵妃,而是……加速她的死亡?!还是说,那药材残片在邪异环境中生长,本身已异化成毒?!
完了!一切都完了!
汀兰落入暴室,严刑之下,她能撑多久?会不会供出自己?那夹杂着《太阴导引诀》信息和解毒方的“经文”,是否也被查获?
巨大的恐惧与绝望,瞬间将她吞没!她仿佛能看到曹谨行那阴鸷的冷笑,看到冰冷的镣铐向自己套来,看到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然而,就在这灭顶之灾降临的刹那,她脑中却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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