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安部技术中心的走廊,比往日更显凝重如铁。惨白的白炽灯光,在光可鉴人的防静电地板上切割出一片片冰冷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微热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灼。林浩东捧着技术档案夹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骨印清晰可见。当他经过走廊拐角那个毫不起眼的监控探头时,一个几乎是本能的、细微到常人无法察觉的侧身动作,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恰好被安全指挥中心巨大显示屏前的陈子序敏锐地捕捉到。那一瞬间,陈子序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第三监控盲区,17:42分,持续12秒。”凌希玥清冷的声音从显示屏后方传来,她指尖在键盘上翻飞,敲击声密集如雨打芭蕉,一行行代码如瀑布般在漆黑的屏幕上流淌、闪烁,“林科连续三天在相同时段经过这里,每次都精准避开红外感应,误差不超过0.5秒。”她的语气带着技术人员特有的精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陈晓墨将半截未点燃的香烟在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眉头微蹙,眼神深邃:“有意思。”他将烟夹在指间,身体微微前倾,指着另一块屏幕,“技术档案传输记录显示,他昨天调用了五次‘燧人氏’主数据库的访问权限,每次操作时长都严格控制在系统审计日志的临界值内,不多不少,刚好擦边。这就像在钢丝上跳舞,胆子不小。”他弹了弹烟灰,目光转向陈子序,带着询问。
陈子序的指节无意识地轻轻叩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墙上那张略微泛黄的合影上。照片里,林浩东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站在第一排,笑容温和,眼神清澈,带着老一辈技术人特有的儒雅与对技术纯粹的热忱。三年前,正是这位亦师亦友的前辈,手把手教他编写智能防火墙的核心算法,那些在深夜办公室里一同分享的泡面,氤氲的热气中,前辈耐心讲解的神情,此刻在记忆里却泛着一丝苦涩的余温,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宁愿相信这只是自己的错觉,是连日高强度工作下的神经过敏。
“廖队,”陈子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按下通话器时,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艰涩,“麻烦调取林科近两周的所有通讯记录,包括加密线路,以及其家属的出入境信息,越详细越好。”
地下停车场的角落,还残留着暴雨过后的浓重湿气,混杂着汽车尾气和尘土的味道,黏腻地附着在皮肤上。林浩东刚将那辆半旧的黑色帕萨特缓缓倒进车位,车头灯熄灭的瞬间,后视镜里突然映出一个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在光滑的真皮表面压出几道深深的白色印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骤然下沉。直到对方屈起手指,不疾不徐地敲了三下车窗,发出“叩、叩、叩”的轻响,他才像是从某种僵直状态中挣脱出来,僵硬地、缓缓地降下了玻璃。
“小序?”林浩东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惊讶,笑容却比平时僵硬了许多,眼角的细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刻,“这么晚了,还没走?”他试图让语气听起来自然,但微微颤抖的尾音出卖了他。发梢间不知何时沾着的雨水,顺着鬓角滑落,在深色的衣领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圆点,如同墨滴在宣纸上缓慢渗透。
陈子序弯腰靠在车窗边,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一种穿透力,缓缓扫过副驾驶座。那里,放着一个印着“星光双语幼儿园”字样的卡通书包,晨光蓝的布料上,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图案正对着他微笑。这个书包,让他瞬间想起林浩东总在茶水间,像个普通父亲一样,眉飞色舞地炫耀女儿彤彤画作时的样子,那时的前辈,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幸福的光晕。而今,这只小熊却显得有些刺眼。
“林科,”陈子序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怕惊扰了什么,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上周四下午三点十七分,您通过内部VPN访问了备份服务器,下载了‘燧人氏’项目的核心架构草图。”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林浩东的反应,“按照‘燧人氏’项目的最高安全规程,那种级别的操作需要双人复核,并有详细的书面记录和实时监控。可系统记录里,只有您一个人的工号,干净得……像有人刻意擦拭过。”
“唰——唰——”雨刮器突然毫无征兆地疯狂摆动起来,在湿漉漉的挡风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打破了短暂的沉寂。林浩东像是被这声音惊醒,猛地关掉了开关,车厢内瞬间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他猛地从储物格里抽出一包烟,颤抖的手指试了好几次,烟卷才歪歪斜斜地叼稳在唇间,又在慌乱中摸打火机时,“哐当”一声碰倒了杯架里的保温杯,褐色的茶水立刻汩汩地在仪表盘上漫延开来,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浸湿了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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