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子,掩护!”郝剑将急救包塞进刘晓璐尚在颤抖的怀里,自己则稳稳地扛起受伤的警犬,动作快而不乱。廖汉生的微冲在仓库门口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力网,“哒哒哒”的枪声沉闷而有力。“队长,左边!热成像显示厂区深处有大量红点向我们涌来,至少一个加强排!”廖汉生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通过战术通讯器传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豹突然焦躁地低吼一声,猛地咬住刘晓璐的裤脚,用力往仓库角落的通风管道拖拽。这个出人意料的举动让郝剑一愣,随即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想起陈露露情报里的那句附加说明:“仓库区东南角有废弃通风系统,口径足够成年人通过,可直达后门密林。”他心中一热,这条老狗,竟然把情报都记在心里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正义的号角,驱散着浓重的黑暗。郝剑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闪电,第一个冲出密林中的接应点。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急救车呼啸着亮起了刺眼的警示灯,车门打开,兽医带着全套急救设备冲了下来。“快!肩胛贯通伤,失血过多!”郝剑的声音因极度的担忧而沙哑。
急救车里,狭小的空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兽医戴着无菌手套,神情凝重地用止血钳小心翼翼地夹出警犬肩胛处的三棱刺,“叮”的一声,金属器械掉落在托盘里,碰撞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郝剑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沉。就在这时,他听见通讯器里传来陈子序略带轻松的声音:“老郝,干得漂亮!人救出来了,目标人物也控制住了。高局已经在中心医院等着了,最好的外科医生和兽医团队都备好了!”
刘晓璐蜷缩在车厢角落,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闪电。突然,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抓住郝剑沾满血污的手,女孩掌心的温度透过冰冷的战术手套传来,带着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力量:“它……它还有呼吸!你看,它的肚子在动!”
郝剑的心猛地一跳,急切地低头看去。果然,闪电的腹部还有微弱的起伏,它的尾巴,那条平日里总是骄傲地竖起的尾巴,此刻正有气无力地在急救箱上轻轻扫过,沾血的耳朵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小臂,就像每次训练结束时,撒娇般的亲昵。郝剑紧绷的心弦,似乎松动了一丝。
后视镜里,那座罪恶的化工厂轮廓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郝剑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那枚磨平棱角的军犬功勋牌,那是刚才从闪电项圈上取下来暂时保管的。他突然想起出发前,高局长在办公室里说的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这俩老家伙啊,在部队可是宝贝疙瘩,立过赫赫战功。退役的时候,它们的老训导员抱着它们哭了三天,舍不得啊!”
此刻,警犬温热的血浸透了他的战士背心,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这个在训练场上能徒手掀翻轻型装甲车、面对枪林弹雨面不改色的硬汉,眼眶突然烫得厉害,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想要涌出。他用力眨了眨眼,将那股冲动强压下去。
“坚持住,老伙计。”他缓缓低下头,将嘴唇贴上闪电冰冷的耳朵,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在粗糙的木头上摩擦,“回去……回去给你加餐,三根最大的牛肉棒,不,五根!再加一个你最爱吃的鸡肉罐头!”
仿佛听到了他的承诺,受伤的警犬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呜咽,像是在回应。紧接着,它的尾巴尖在郝剑的手背上轻轻拍打了三下。
一下,两下,三下。
郝剑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一股巨大的暖流涌遍全身。这个动作,是它们在部队时约定的暗号——任务完成,全员安全。多少年了,从它们还是毛茸茸的幼犬时起,这个暗号就刻在了骨子里。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初现,驱散了夜的阴霾。两只功勋犬,用它们锋利的犬牙与滚烫的热血,在敌人的心脏地带撕开了一条生命通道,正将关键的火种,连同生的希望,一同送往即将到来的黎明。郝剑低头看着怀中小小的生命,感受着那微弱却顽强的心跳,紧紧抿住了嘴唇。
一定要活下去,老伙计。我们说好的,要一起退休,一起晒太阳,一起啃牛肉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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