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一杯香槟，看似随意地倚在露台的阴影里，姿态慵懒，眼神却锐利如淬了冰的手术刀。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扫视，都在高速处理着人群中的信息碎片：谁与谁在低语，谁的袖口沾了特殊的雪茄烟灰，谁的腕表是军工级防水——这些细微末节，在她的大脑中编织成一张无形的信息网。她精准地让自己处于几个监控探头视野的交叉盲区，这对她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今晚，她不是凌希玥，她是蛰伏的猎手，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心脏在优雅的表象下，以一个冷静的频率跳动着，像最精准的节拍器，计算着每一秒的流逝。
“目标出现，东三区，穿深灰西装的亚洲男性。”耳机里传来肖禹楠含混不清的声音，背景里隐约有薯片被咬碎的咔嚓声，“他刚用‘夜莺’加密信道查询过‘幽灵’的服务报价，手法不算特别干净，有点急于求成。”
凌希玥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心中暗道：鱼儿果然上钩了。她微微颔首，右手看似整理鬓发，实则指尖已悄然按动了高跟鞋鞋跟内侧一个隐蔽的按钮——微型录音器启动，红灯在鞋跟底部极短暂地亮了一瞬便熄灭。
就在这时，目标人物——某跨国科技公司亚洲区总监李哲明，正端着酒杯，意气风发地从人群中走出，朝着露台的方向而来。机会来了。凌希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一丝因即将开始的表演而泛起的微妙兴奋，如同顶级的演员，在登台前调整好最佳状态。
当李哲明与她擦肩而过的刹那，她“恰好”脚下一个趔趄，手中的香槟杯以一个完美的角度倾斜——琥珀色的液体大半泼洒而出，精准地溅在对方昂贵的深灰色定制西装前襟上，晕开一片狼狈的湿痕。
“抱歉。”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愕，但那双漂亮的杏眼深处，却毫无歉意，反而像扫描仪般，迅速锁定了对方胸前口袋方巾上别着的那枚铂金袖扣。袖扣上，一只栩栩如生的枭鸟暗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那是“九头蛇”组织中层以上成员才会佩戴的标识。果然是他们的人。凌希玥心中冷笑，面上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窘迫与疏离。
李哲明显然没料到会遭遇这等“意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愠怒，眉头蹙起。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凌希玥那张清丽绝伦、此刻又带着一丝慌乱（伪装的）的面容时，那丝愠怒如同被投入热水的冰块，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一丝玩味。他甚至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领带，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没关系，美丽的女士总是拥有特权。”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名片，递了过来，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手背，带着一丝试探，“我是李哲明，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谈？比如……数据安全？”他特意加重了“数据安全”四个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
凌希玥接过名片，指尖微凉，心中对这男人的虚伪与急切感到一丝鄙夷。面上却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模样，淡淡道：“李总监？久仰。”
与此同时，三公里外的一间不起眼的公寓内——这里是他们临时搭建的安全屋。与酒会的奢华截然不同，这里充斥着泡面桶、能量饮料罐和电子设备特有的嗡鸣声。肖禹楠则扮演着与凌希玥截然相反的角色。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印着“我爱数据，数据爱我”字样的宽松T恤，抱着一个塞满了各种口味薯片和巧克力的抱枕，整个人陷在宽大的电竞椅里，活像个刚睡醒的宅男。然而，他面前的六块高分辨率屏幕却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上面同时运行着不同的虚拟操作系统，数据流如瀑布般飞速刷新，各种复杂的代码和图表闪烁不定。
当李哲明的加密请求通过层层伪装，最终弹入他的监控界面时，肖禹楠正用脚趾灵活地控制着游戏角色在虚拟战场上走位，躲避着敌人的攻击。请求弹出的瞬间，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左手瞬间离开零食袋，如同钢琴家般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起来，发出密集而富有节奏的“嗒嗒”声。
“幽灵大人，有条大鱼咬钩了！”他兴奋地对着麦克风说道，嘴里还叼着半块巧克力，声音含糊却难掩激动，“对方IP经过七重跳转，用了三个虚假基站，手法还行，但在我‘看’来，还是太嫩了点。”他口中的“看”并非比喻，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联觉能力——数据流在他的视野里会呈现出独特的色彩、质感甚至气味。“你瞧，这数据流是暗红色的，像凝固的血液，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和硝烟味——典型的军火商加密特征，急躁，直接，带着暴力倾向。”他一边分析，一边手指翻飞，在虚拟世界里为凌希玥构建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同时也悄无声息地在李哲明的设备上种下了一颗“种子”。对他而言，这复杂的操作比刚才玩的游戏简单多了。
凌希玥将李哲明引至酒会相对僻静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小型的休息区，此刻空无一人。她将李哲明的名片随意地放在手边的茶几上，指尖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看似随意地轻点了几下，调出一个不断变换图形的动态二维码，推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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