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瑾被罚闭门思过,丞相府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然而,这宁静之下,暗流汹涌。
凌无双那日从京兆府回来后,心中那份不安始终挥之不去。
永昌伯夫人离去时的眼神,像毒蛇的信子,阴冷而怨毒。
果然,不过两日,风暴便以更猛烈的方式袭来。
这日午后,天空阴沉,乌云低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凌无双正在自己暂居的客院中,反复推敲那日街市冲突的细节。
司徒瑾的描述,赵蟠家丁闪烁的眼神,永昌伯夫人的愤恨……
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这场冲突,并非偶然。
忽然,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与厉声呵斥,打破了丞相府的静谧。
凌无双心下一沉,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刚出月亮门,便见管家谢福连滚带爬地跑来,面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凌……凌姑娘!大事不好!刑部……刑部侍郎高文远,带着大队甲士,手持刑部文书,说是要……要拿二少爷归案!”
“归案?”凌无双眸光一凛,“以何罪名?”
“说是……说是故意伤人,致人重伤!”
谢福几乎要哭出来,“那赵家公子,昨夜突然伤势加重,呕血不止,太医署下了论断,说是内腑受创,性命垂危!永昌伯府一纸诉状告到了刑部,咬定是二少爷所为!”
重伤?
性命垂危?
凌无双心头一震。
那日赵蟠额上虽见了红,但绝无内腑重伤之兆,这才过了两日,怎会突然恶化至此?
这其中必有蹊跷!
她不再多问,身形一闪,已如一道轻烟般向前院掠去。
前院仪门处,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数十名身着刑部皂隶公服、外罩皮甲、腰佩钢刀的差役,将庭院围得水泄不通,为首一人,身着从三品孔雀补子绯色官袍,面容瘦削,目光阴鸷,正是刑部侍郎高文远。
他身后,还跟着数名眼神精悍、太阳穴微微鼓起的高手,显然是防备丞相府武力抗拒。
司徒岸已闻讯赶到,他站在廊下,一身家常的墨色锦袍,并未着官服,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喜怒。
但他负手而立的身影,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威势,竟将对面数十名甲士的肃杀之气都压了下去。
司徒瑾被两名小厮护着,站在司徒岸身后不远处,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惊惧与茫然。
他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何曾见过这等直接上门拿人的阵仗。
“高侍郎,”司徒岸的声音平稳响起,打破了现场的死寂,“何事劳你兴师动众,率甲士闯我私邸?”
高文远拱手,行了一礼,姿态看似恭敬,语气却强硬无比:“下官参见司徒丞相。
奉刑部尚书大人钧令,前来缉拿伤人重犯司徒瑾。
永昌伯府二公子赵蟠,因前日街市冲突,内腑受创,性命垂危。
人证、太医署伤情鉴定俱在,证据确凿!按《大梁律》,殴斗致人重伤者,当立即缉拿,收监候审!
还请丞相莫要阻拦,以免落个包庇亲族、妨碍公务之嫌!”
他话音一落,身后甲士齐刷刷上前半步,刀鞘与甲片碰撞,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重伤?性命垂危?”司徒岸眉梢微挑,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高侍郎,前日京兆府尹面前,赵公子虽额角见红,却中气十足。
何以两日之间,便伤重至此?
太医署的鉴定,可否容本相一观?
行凶过程的人证,又是否经得起推敲?”
高文远显然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份公文,展开朗声道:“丞相,此乃太医署三位太医联名签署的伤情鉴定,以及永昌伯府递上的诉状副本,还有当日数名目击家丁的画押证词!
铁证如山!至于伤情为何加重,或许是当日未曾察觉内伤,又或是……令弟下手过于阴狠!”
他目光锐利地射向司徒瑾,“丞相位极人臣,更应知晓国法无情!
若一味袒护,只怕于丞相清誉有损,于国法纲纪不容!”
这话已是相当不客气,几乎是指着鼻子说司徒岸徇私枉法。
“你胡说!”司徒瑾忍不住出声,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我根本没有用力推他!是他自己摔倒的!怎么可能内腑重伤?!”
“瑾儿。”司徒岸淡淡唤了一声,阻止了他继续争辩。
他目光扫过高文远手中的公文,并未去接,反而问道:“即便要拿人,按律,也需经有司审问,查明案情。
高侍郎打算将舍弟收押于何处?”
高文远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此案情节严重,受害者乃勋贵子弟,自当收押于刑部大牢,严加看管,等候审讯!”
刑部大牢!听到这四个字,司徒瑾脸色更白,连旁边的管家和下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不知道刑部大牢是出了名的阎王殿,里面关押的多是江洋大盗、死刑重犯,环境恶劣,狱吏凶悍,司徒瑾这般文弱少年进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不死也要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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