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靖王萧景宏那场开诚布公却又暗藏机锋的茶楼谈话后,凌无双心中那份沉重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清晰。
萧景宏话语中透露出的边军无奈以及对“非官方渠道”军械的默许,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她几乎可以断定,那批劣质军械的最终流向,与朔风营脱不了干系,而萧景宏对此至少是知情,甚至可能是默许的。
她立刻返回六扇门,将自己与萧景宏的谈话内容,以及自己的分析,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司徒岸。
丞相书房内,烛火摇曳。
司徒岸听完凌无双的叙述,俊雅的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惊讶,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变得更加幽暗难测。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书案的边缘,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果然如此。”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了然,“本相之前便有所猜测。
边军困苦,军械补给屡出问题,靖王为维持战力,行此险招,虽情有可原,却实乃取祸之道。”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凝重:“此事若处理不当,不仅边军战力受损,更可能被政敌利用,构陷靖王拥兵自重、私购军械,届时动摇的便是北境防线,乃至国本。”
凌无双走到他身侧,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轮廓,低声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否要将靖王殿下……”
“不。”
司徒岸打断她,转过身,目光锐利而冷静,“现在动靖王,无异于打草惊蛇,甚至可能逼得他狗急跳墙。
况且,他并非此案根源,顶多算是个……无奈的买家。
我们要找的,是那些胆大包天、腐蚀国器的蛀虫,是那个能将军械偷梁换柱、中饱私囊的利益网络。”
他的思路清晰而精准,瞬间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凌无双点头表示赞同:“下官也是此意。
只是,从何处入手?
兵部、工部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秦风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但眼中却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沉稳。
“大人,凌大人。”
秦风抱拳行礼,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本看起来颇为陈旧、边缘甚至有些破损的账册,以及几封字迹潦草的信件,“这是从兵部武库司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仓吏,名叫赵四的家中暗格里搜出的。
此人嗜赌,欠下巨债,却于半年前突然还清,还在城外置办了田产。”
司徒岸接过账册和信件,快速翻阅起来。
凌无双也凑近观看。那账册表面记录的是些寻常的仓库出入,但仔细看去,其中一些数字旁用极淡的、特殊的标记做了备注。
而旁边工部军器监的正常记录副本一对比,立刻就能发现,兵部实际接收的军械数量,与工部交付的数量,存在着一个不大不小、却持续存在的差额!
而那些信件,则是赵四与一个名叫“胡三”的商人之间的通信。
信中语焉不详,多用暗语,但提到了“货物成色”、“交付地点”、“分成”等字眼,时间点也与那批劣质军械的生产、调拨时间高度吻合!
“胡三……”
司徒岸指尖点着那个名字,眼中寒光乍现,“本相记得,京城最大的几家铁料商和地下赌场,背后似乎都有这个人的影子。
此人手眼通天,与不少衙门的胥吏都有勾结。”
“看来,就是这个赵四,利用职务之便,在军械入库时做了手脚,克扣下一部分精良军械,然后与胡三勾结,用劣质军械填补空缺,或者干脆虚报损耗,将克扣下的军械通过胡三的渠道,偷偷贩卖出去,其中一部分,很可能就流向了急需军械又求告无门的边军!”
凌无双顺着线索分析,逻辑清晰,前因后果顿时明朗起来。
一个小小的仓吏,一个地方奸商,竟能勾结起来,在守卫森严的兵部武库司内部,玩起这等偷天换日的把戏!
而边军,竟成了他们销赃的无奈渠道之一!
“真是好大的胆子!”司徒岸冷哼一声,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意,“蛀虫不除,国无宁日!”
案情至此,已然明朗。
真正的罪魁祸首,并非靖王,而是这些隐藏在朝廷肌体深处的蠹虫!
他们利用制度的漏洞和边军的困境,大发国难财,其行可诛!
“立刻秘密拘捕赵四和胡三!”
司徒岸当机立断,对秦风下令,“务必撬开他们的嘴,拿到确凿口供,揪出他们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保护伞!”
“是!”秦风领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书房内再次剩下司徒岸与凌无双两人。
真相浮出水面,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更深的愤怒与紧迫感。
“此事,”司徒岸看向凌无双,目光复杂,“需得让靖王知晓了。
毕竟,他的朔风营,是此案的受害者,也是……间接的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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