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法租界的街面被晨雾裹得发闷,梧桐树叶上挂着的露水顺着叶脉滑落,滴在青石板路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印记。陆沉舟靠在临时联络点的窗沿,身上的黑色短打沾着昨夜突围时的泥点,左臂的弹性护腕已被血浸透,暗红的血迹顺着袖口边缘渗出,在手腕处凝结成硬块。他的左手掌心紧紧攥着那枚西山靶场的鹅卵石,石面棱角硌着指节老茧,每一次摩挲都能感受到清晰的痛感——这痛感让他在连日的疲惫中保持清醒,就像过去无数次潜伏时一样。
“陆哥,日军封城了。”清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的蓝色学生装沾着尘土,辫梢有些散乱,书包里的微型电台被紧紧抱在怀里。她走到窗边,指尖指向街面,“福煦路、霞飞路、静安寺路都设了关卡,日军士兵和汪伪警察挨家挨户搜查,说是要抓‘破坏圣战的共党分子’。老吴刚传来消息,已经有三个外围联络点被端了,五名同志被捕。”
陆沉舟的眼神骤然锐利,目光穿透晨雾,落在街对面的关卡上。日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正对着过往行人逐一盘查,一名穿长衫的男人因为证件不全,被当场按在地上,手铐“咔嚓”一声锁上,惨叫声在空旷的街面回荡。关卡旁的电线杆上贴着新的通缉令,上面印着他和清雨的模糊画像,下面用红笔写着“悬赏大洋五百块”。
“是报复。”陆沉舟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左手的鹅卵石被攥得更紧,石面几乎要嵌进肉里,“我们炸了他们的氰化物工厂,戳穿了投毒阴谋,他们狗急跳墙了。”他转身走到墙角,掀开一块松动的地砖,里面藏着一叠伪造的证件和一捆金条,“这里不能待了,必须立刻转移。”
清雨点了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地图,铺在桌上:“老吴安排了新的潜伏点,在虹口区的贫民窟,那里鱼龙混杂,日军搜查相对松懈。但要过去,必须穿过公共租界和日军控制区的交界处,那里的关卡最严。”
陆沉舟的目光扫过地图上的路线,指尖划过交界处的“苏州河大桥”——那是必经之路,也是日军防守的重中之重。“我们不能硬闯。”他的指尖在地图上轻轻敲击,“清雨,你去把那件灰色旗袍换上,伪装成阔太太;我扮成你的司机,我们用伪造的良民证和金条闯关。”
他顿了顿,从地砖下拿出一把改造过的钢笔手枪,递给清雨:“藏在旗袍的盘扣里,万一暴露,拼死也要冲过去。”又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特制的药水,“这是消痕剂,把脸上的痣和疤痕遮住,通缉令上的画像有这些特征。”
清雨接过钢笔手枪,小心翼翼地藏进旗袍盘扣,然后接过消痕剂,对着镜子涂抹。陆沉舟则开始换装,换上一身黑色的司机制服,戴上鸭舌帽,将无声手枪藏在腰间的枪套里,金条和伪造的良民证塞进制服内袋。他的左臂伤口因为动作幅度稍大,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额头上渗出冷汗,他却只是用袖口随意擦了擦,眼神依旧坚定。
半小时后,两人走出联络点。陆沉舟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清雨坐在后座,穿着月白色的旗袍,戴着珍珠耳坠,脸上的消痕剂让她的轮廓柔和了许多,完全一副阔太太的模样。自行车缓缓驶向苏州河大桥,陆沉舟的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左手的鹅卵石被悄悄转移到口袋里,指尖摩挲着石面,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大桥上的关卡果然戒备森严,四名日军士兵和两名汪伪警察守在桥头,旁边还停着一辆军用卡车,车上装满了士兵。陆沉舟推着自行车,故意放慢脚步,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太君,辛苦辛苦。”
一名日军小队长走了过来,眼神冰冷地扫过清雨,又看向陆沉舟:“良民证,拿出来。”
陆沉舟连忙从内袋里掏出伪造的良民证,双手递了过去,同时悄悄塞过去一根金条。“太君,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他的语气恭敬,眼神却快速观察着小队长的反应。
小队长接过良民证,翻来覆去地查看,又看了看清雨,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掂量了一下金条,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刚要放行,旁边的一名汪伪警察突然喊道:“太君,这女人的画像和通缉令上的有点像!”
陆沉舟的心脏猛地一沉,左手的鹅卵石瞬间被攥得发烫。小队长立刻警惕起来,掏出通缉令,对照着清雨的脸仔细查看。清雨的身体微微绷紧,右手悄悄摸向旗袍盘扣里的钢笔手枪。
“太君,认错人了吧?”陆沉舟的笑容依旧,手心却已经出汗,“我家太太是苏州人,一直在租界做生意,怎么会是共党呢?”他又掏出另一根金条,塞到小队长手里,“太君高抬贵手,我们还有急事要办。”
小队长看着两根金条,眼神犹豫了。他又看了看清雨,确实和通缉令上的画像有几分相似,但也不完全一样,而且金条的诱惑实在太大。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挥了挥手:“走吧,下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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