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的夜风裹着硝烟味,吹在法租界的百叶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陆沉舟坐在联络点的八仙桌前,指尖摩挲着一枚日军尉官的铜质徽章,徽章背面刻着“中村正雄”的名字——这是新策反目标的身份标识。他的后背伤口刚拆线不久,绷带下的皮肤还在隐隐发痒,左腿的跛行在坐姿中不易察觉,但每一次起身时,脚踝处的僵硬都会提醒他过往的伤痛。
“根据地已经发起反攻,苏北、皖南的日军据点接连被拔除。”林晓燕铺开一张上海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三处日军物资仓库,“日军新派来的指挥官叫松井一郎,是松井石根的侄子,性格残暴,手段比佐藤更狠辣,刚到上海就下令处决了三名疑似反战的士兵。”她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江湾物资仓库”,“这是日军在上海最大的物资集散地,储存着大量军火和粮食,是我们的首要目标。”
陆沉舟的目光落在“中村正雄”的徽章上:“中村是江湾仓库的守卫队长,军衔上尉,参与过南京大屠杀,但他的家人在日军轰炸中丧生,对战争早已心生不满。我们的内线已经传递过两次消息,他没有明确拒绝,也没有上报,这说明有策反的可能。”他顿了顿,将徽章放在地图上,“今晚我去见他,你带着小队潜伏在仓库外围,一旦策反成功,就里应外合,捣毁仓库;如果失败,就强行突袭。”
“太危险了。”林晓燕立刻反对,“松井一郎已经下令封锁所有日军据点,陌生人根本无法靠近,而且中村的忠诚度还未可知。”
“越是危险,越要冒险。”陆沉舟的眼神锐利如鹰,“松井一郎刚到上海,根基未稳,日军内部混乱,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会以‘宫本健一’的身份去见他,就说奉命检查仓库安全,趁机试探他的态度。”他从背包里掏出日军少佐军装的肩章,熟练地缝在自己的灰色长衫内衬,“一旦暴露,我会用信号弹通知你,你们立刻撤退,不用管我。”
林晓燕知道他的性格,不再劝阻,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把改装过的无声手枪,递给他:“枪里有六颗子弹,枪柄里藏着三根毒针,保重。”她的指尖划过枪身,带着一丝不舍。
当晚十点,陆沉舟换上日军少佐军装,左眉骨的疤痕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他驾驶着一辆缴获的日军摩托车,朝着江湾仓库驶去。江湾仓库位于上海北郊,四周是两米高的围墙,上面布满了铁丝网,门口有两名日军士兵荷枪实弹地守卫,远处的了望塔上,探照灯来回扫射,灯光刺眼。
“口令!”守卫看到摩托车,立刻举枪喝问。
“富士山巅,樱花不败!”陆沉舟用流利的日语回应,同时掏出伪造的命令文件,“我是作战课宫本健一少佐,奉命检查仓库安全,这是松井指挥官的手令。”
守卫接过文件,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恭敬地行礼放行。陆沉舟驾驶着摩托车,驶入仓库内部。仓库里灯火通明,几十名日军士兵正在来回巡逻,卡车整齐地停放在空地上,上面装满了军火和粮食。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找到了仓库的守卫办公室,中村正雄正坐在里面,对着一盏油灯发呆。
陆沉舟推开门,中村正雄立刻站起身,敬礼道:“宫本少佐!”
“坐。”陆沉舟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目光落在他桌上的一张全家福上,照片上的女人和孩子笑容灿烂,“这是你的家人?”
中村的眼神黯淡下来,点了点头:“妻子和女儿,三年前在轰炸中去世了。”
“战争总是残酷的。”陆沉舟的声音低沉,“我在东北作战时,也失去了很多战友,他们有的甚至还没结婚。”他故意提起战争的残酷,触动中村的痛处。
中村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陆沉舟:“宫本少佐,深夜前来,除了检查安全,还有别的事吗?”
陆沉舟从怀中掏出一枚反战同盟的徽章,放在桌上:“我知道你对战争早已不满,也知道你暗中帮助过被捕的中国百姓。现在,根据地已经发起反攻,日军的败局已定,你愿意和我们合作,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吗?”
中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站起身,想要拔枪,却被陆沉舟一把按住。“你想清楚!”陆沉舟的声音冰冷,“松井一郎生性多疑,你之前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迟早会被他处决。不如和我们合作,捣毁仓库,投靠根据地,至少能保住性命。”
中村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他看着桌上的全家福,又看了看陆沉舟手中的反战同盟徽章,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我……我愿意合作,但仓库里有一百多名士兵,还有了望塔上的狙击手,我们根本不可能成功。”
“我的人已经潜伏在仓库外围,只要你配合,控制住门口的守卫和了望塔,我们就能里应外合,一举捣毁仓库。”陆沉舟说道,“事成之后,我会安排你和你的部下安全撤离,前往根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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