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的寒风裹着雪粒，如刀子般刮过陆沉舟的脸颊。他穿着一件臃肿的羊皮袄，领口和袖口缝满了兽毛，头上戴着狗皮帽子，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这是从冀中平原一个猎户家里借来的行头，羊皮袄的内侧用针线缝着一层薄铁皮，既能抵御零下三十度的严寒，又能在遭遇搜身时遮挡腰间的勃朗宁手枪。他手里牵着一头瘦骨嶙峋的骆驼，骆驼背上驮着几捆晒干的草药，药草的根茎处藏着加密电报和一把拆卸后的狙击步枪零件，药味混杂着骆驼的腥膻味，正好掩盖了枪械的金属气息。
“站住！什么人？”关卡前的关东军士兵端着三八式步枪，枪托重重地砸在地面的冻土上，溅起一片冰碴。士兵的皮靴上裹着厚厚的防滑布，领口的关东军徽章在雪光中闪着冷光，眼神里满是警惕。
陆沉舟弯腰鞠躬，声音带着刻意的沙哑：“老客，进山挖药的。”他掀起羊皮袄的一角，露出里面藏着的药铲和药篓，药铲的木柄上刻着“长白山”三个字，是特意在山海关的旧货市场刻上去的，“家里老娘病了，急需长白山的老山参救命，还请皇军行个方便。”
士兵上下打量着他，目光落在骆驼背上的草药上：“打开看看！”
陆沉舟心里一紧，表面却不动声色，慢慢解开捆草药的绳子。他的手指在草药堆里悄悄移动，摸到了藏在最底层的狙击步枪枪管，指尖能感受到枪管上冰冷的膛线。就在士兵伸手要去翻找时，一名穿着黑色皮大衣的特务走了过来，袖口露出半截樱花徽章——正是关东军特高课的特务，与之前在上海遇到的“樱花组”属于同一系统。
“松本君，不用查了，”特务的中文带着浓重的日语口音，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这人我认识，是长白山脚下的药农，之前给皇军送过草药。”他拍了拍陆沉舟的肩膀，指尖却在他的羊皮袄上轻轻按了按，显然是在试探是否藏有武器。
陆沉舟心里清楚，这特务是在诈他。他顺势弯下腰，假装整理草药：“多谢太君还记得小人，小人这就进山，等挖到老山参，一定先给皇军送来。”
特务冷笑一声，没有再追问，挥手示意士兵放行。陆沉舟牵着骆驼，慢慢走过关卡，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在寒风中冻得冰凉。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进入东北后，等待他的将是更加严密的搜查和更加危险的追杀。
离开山海关后，陆沉舟朝着长白山的方向走去。沿途的村庄大多被日军烧毁，只剩下断壁残垣，偶尔能看到几个逃难的百姓，脸上满是疲惫和恐惧。他不敢走大路，只能沿着山间的小路前行，骆驼的蹄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三天后，陆沉舟终于到达了长白山脚下的一个小木屋。这是与东北抗联联络员约定的接头地点，木屋的门上刻着一个极小的“抗”字，与电报里约定的暗号一致。他推开木屋的门，里面弥漫着松木的清香，一名穿着军装的年轻女子正坐在火塘边，手里拿着一把步枪，看到陆沉舟进来，立刻站起身：“是夜隼同志吗？”
“是我。”陆沉舟点了点头，卸下身上的羊皮袄，露出里面的黑色夜行衣，“我是陆沉舟，奉命前来与东北抗联汇合，破坏日军的军工基地。”
女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是东北抗联的联络员，代号‘雪狐’，本名林玉梅。”她指了指火塘边的座位，“快坐下暖和暖和，这几天雪下得大，山路不好走。”
陆沉舟坐在火塘边，伸出手烤着火，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林玉梅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日军的军工基地设在长白山深处的二道白河，那里守卫森严，有关东军的精锐部队驻守，还有大量的碉堡和铁丝网，想要进去难如登天。”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日军特高课的特务也在附近活动，他们的嗅觉非常灵敏，我们的好几名同志都栽在了他们手里。”
陆沉舟喝了一口热水，心里已经有了计划：“我们不能硬拼，只能智取。首先，我们需要摸清军工基地的布局和守卫情况；其次，找到日军的弹药库和燃料库，这是军工基地的核心，只要炸毁它们，军工基地就会陷入瘫痪；最后，联系抗联的大部队，在外面接应我们，一旦得手，立刻撤离。”
林玉梅点了点头：“我已经派了两名侦察员去侦察，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突然被推开，两名侦察员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雪狐同志，不好了！日军的特高课特务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正在朝着这里赶来！”
陆沉舟立刻站起身，握紧了手里的勃朗宁手枪：“快，收拾东西，立刻转移！”
林玉梅和侦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收拾好武器和物资，跟着陆沉舟冲出木屋，朝着长白山的深处跑去。雪越下越大，漫天的飞雪遮住了视线，脚下的积雪越来越厚，深一脚浅一脚，跑起来异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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