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废弃金矿的主洞深处,煤油灯的光晕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暗影。陆沉舟蹲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指尖捏着一枚打磨锋利的冰锥——冰锥由日军航空铝残骸锻打而成,刃口泛着冷冽的银光,尾部缠着浸过松脂的鹿皮,防滑且能缓冲撞击力。他面前的岩壁上,用木炭绘制着详细的战术图谱,从伏击阵型到撤退路线,每一条线条都标注着精准的距离参数,其中“雪沟陷阱”旁特意画了个小图,注明“深1.8米,覆3厘米松枝+20厘米积雪”。
“陆同志,新兵的雪地伪装训练已经完成。”林玉梅走进主洞,羊皮袄上沾着的雪沫在温暖的空气里融化,留下点点湿痕,“但有几个战士还是掌握不好呼吸节奏,趴在雪地里不到十分钟就忍不住咳嗽,容易暴露目标。”
陆沉舟站起身,将冰锥别在腰间的皮鞘里——皮鞘是用狍子皮缝制的,边缘用兽骨针密密麻麻缝了三层,刚好卡住冰锥的防滑纹路。他走到洞外的训练场上,几十名抗联战士正趴在没过膝盖的积雪中,身上覆盖着白色的麻布伪装网,网眼上缀着干枯的松针,远远望去与雪地融为一体。陆沉舟弯腰掀开一名年轻战士的伪装网,发现他的嘴唇冻得发紫,呼吸时胸口起伏过大。
“雪地潜伏,呼吸要像长白山的风,细而匀。”陆沉舟的声音压得极低,呼出的白气在战士耳边凝结成细小的冰粒,“用鼻腔吸气,舌尖顶着上颚呼气,让气流顺着牙缝慢慢溢出,这样既不会产生白气,也能减少身体晃动。”他示范着做了三次,胸口几乎没有明显起伏,“再练半小时,达不到要求的,今晚就守在洞口的冰哨位,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寒冷。”
战士们立刻调整呼吸,训练场上只剩下细微的风雪声。陆沉舟走到训练场边缘的观察哨,这里架着一架从日军据点缴获的双筒望远镜,镜片上涂了一层薄薄的鲸油,能有效防止起雾。他望向远处的山林,只见三个小黑点正在雪地上快速移动,那是派出去的侦察员,按照约定,他们将在今天带回日军的最新动向。
中午时分,侦察员们回来了。领头的侦察员王虎浑身是雪,棉鞋已经冻得硬邦邦,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皱的桦树皮,上面用松油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日军第73联队联合伪满警察队,共三千余人,配备九二式步兵炮六门、重机枪十二挺,将于三日后对长白山区域发起‘冬季大扫荡’,目标直指废弃金矿。”
陆沉舟的手指摩挲着桦树皮边缘的冰霜,眼神变得凝重:“三千人,装备还这么精良,看来日军是铁了心要把我们一网打尽。”他转头看向李军长,“李军长,金矿的地形我们虽然熟悉,但兵力悬殊太大,硬拼肯定不行,必须利用雪地和山洞的优势,打一场伏击战。”
李军长点了点头,手里的烟斗在岩石上磕了磕,烟灰落在雪地上,瞬间被冻住:“陆同志,你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配合。现在金矿里有粮食五百斤、子弹三千发、手榴弹八十枚,还有你改造的二十把冰锥和十具简易投石机,这些家底都交给你调度。”
陆沉舟立刻召集骨干开会,在主洞的岩壁上展开金矿地形图:“日军的必经之路是黑风口峡谷,那里两侧是陡峭的悬崖,谷底宽不足二十米,是天然的伏击场。”他用木炭在峡谷两侧画了两个圈,“一营和二营分别埋伏在两侧悬崖上,重点打击日军的步兵炮和重机枪手;三营负责在峡谷入口设置雪沟陷阱和绊马索,延缓日军的进攻速度;我带着突击队员,从峡谷后方的暗洞绕过去,直捣日军的指挥中枢。”
他顿了顿,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红点:“这里是日军的临时指挥部所在地,根据侦察员的情报,指挥官是关东军大佐坂田正雄,此人擅长山地作战,但性格急躁,只要打掉他的指挥部,日军就会群龙无首。”
接下来的三天,抗联战士们全员出动,在黑风口峡谷布置埋伏。陆沉舟带着突击队员,在峡谷两侧的悬崖上挖掘射击掩体,掩体的位置经过精心计算,既能隐蔽身形,又能形成交叉火力。他们还在悬崖上堆放了大量的滚石和冰块,每一块都用藤蔓固定,只需砍断藤蔓,就能朝着谷底滚落。
雪沟陷阱的挖掘工作尤为艰难,战士们要用冰镐凿开坚硬的冻土,再用雪橇将泥土运走,然后铺上松枝和积雪,伪装成平整的路面。陆沉舟亲自检查每一个陷阱,用脚踩上去测试承重,确保日军的重型装备一旦陷入,就无法轻易脱困。
第三天清晨,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黑风口峡谷被白雪覆盖,看不出任何埋伏的痕迹。陆沉舟趴在悬崖上的射击掩体里,手里握着改造过的狙击步枪,枪身缠着白色的麻布,瞄准镜上也贴了一层薄雪,只露出瞄准孔。他的羊皮袄上覆盖着伪装网,嘴里含着一块冰,用来缓解口渴,同时也能让呼吸更加平稳。
上午十点,远处传来了日军的马蹄声和汽车引擎声。陆沉舟透过瞄准镜观察,只见日军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黑风口峡谷走来,前面是伪满警察队开路,中间是步兵和重机枪手,后面是步兵炮和运输车队,坂田正雄的指挥车位于队伍的中间,车身插着一面太阳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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