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春跟个泥猴子似的,从一片乱葬岗子后面的臭水沟里爬出来,浑身滴着黑乎乎的泥水,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馊味儿。他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才勉强抬起头,望向不远处那座灰扑扑的城墙。
碗平城。
城墙不算高,但厚实,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夯实的黄土。墙头上插着些破烂的旗帜,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几个穿着灰布军装、抱着老套筒的士兵缩在城门洞子里,冻得直跺脚。城门开着半边,进出的人不多,个个面带菜色,行色匆匆,眼神里透着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空气里除了熟悉的焦糊味,还混杂着一股更多人聚居产生的、复杂的臭气——煤烟、牲口粪、还有若有若无的…尸臭。
易安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把刚才啃下去的那点树皮给呕出来。他强迫自己冷静,趴在沟沿,像条观察猎物的野狗,仔细打量着城门的情况。
盘查不算特别严,但每个进去的人,守城的兵都会上下打量几眼,偶尔还会盘问几句。他这身打扮——破烂脏污的现代冲锋衣(早就看不出原色了),糊满泥巴的裤子,再加上这一身的味儿,过去就是活靶子。
“妈的,这咋进?”他皱紧眉头。硬闯是找死。系统再牛逼,也扛不住城门楼上可能有的机枪。
他缩回臭水沟,忍着恶心,开始翻腾自己的【储物空间】。里面除了几块“弹药”石头和那把破铁片,就只剩半块黑干粮和一个水壶。
“穷逼一个…”他骂了一句,眼睛突然落在水壶上。壶壁上刻着几个看不懂的符号,是之前从那个死鬼士兵身上摸来的。
“这玩意儿…能不能当个幌子?”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他记得以前看过的抗战片里,好像有冒充满洲国军或者伪军的桥段?
说干就干。他把身上那件破烂冲锋衣脱下来,反过来穿上(里面稍微干净点),又把裤腿上的泥尽量搓掉些。最后,他把那个水壶刻意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把那几个符号露在外面。
他抓了几把泥,胡乱在脸上抹了抹,又把头发抓得乱糟糟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狼狈不堪、刚从哪个土沟里爬出来的溃兵或者差役。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从臭水沟里爬出来,低着头,弓着腰,一瘸一拐地朝着城门走去。
越靠近城门,那股子混杂的臭气和人味儿就越浓。排队进城的人默默看着他这个“泥人”靠近,纷纷露出嫌恶的表情,下意识地躲开。
守城的兵也注意到了他,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皱了皱眉,端着枪走了过来:“站住!哪部分的?怎么弄成这熊样?”
易安春心里一紧,头皮发麻,赶紧把腰弯得更低,哑着嗓子,含混不清地嘟囔:“长…长官…俺是城外…李庄哨所的…昨夜…昨夜让土八路的游击队摸了…就…就俺一个跑出来了…”他一边说,一边刻意晃了晃腰间那个水壶。
那老兵目光扫过水壶上的符号,又看他这副丢魂落魄、浑身恶臭的惨样,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里多了几分鄙夷和嫌弃:“李庄的?妈的,又是游击队!滚进去吧!别挡道!臭死了!”
“谢…谢长官!”易安春心里狂喜,赶紧点头哈腰,夹着尾巴,快步从那个老兵身边溜进了城门洞子。
一股混合着牲畜粪便、煤灰和廉价烟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他终于进了碗平城。
城里的景象比外面更加破败萧条。街道狭窄,坑洼不平,两旁的店铺大多关着门,开着的也是门可罗雀。偶尔有辆骡车经过,碾起一片尘土。行人面色灰败,穿着打补丁的棉袄,低头匆匆走过,几乎没人交谈。墙壁上随处可见斑驳的弹孔和一些撕剩下的、印着狰狞头像的宣传画碎片。
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抑感笼罩着整个城市。
易安春尽量缩着脖子,沿着墙根快步走着,眼睛却像雷达一样四处扫射。他在寻找两样东西:吃的,和信息。
一个缩在墙角、面前摆着几把蔫了吧唧野菜的老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蹲下身,哑着嗓子:“老丈,这菜咋卖?”
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尤其是他腰间那个水壶,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道:“半块…杂合面饼子…”
易安春从储物空间里摸出那小半块黑干粮递过去。老头飞快地抓过去塞进怀里,把野菜推给他。
“老丈,打听个事儿,”易安春压低声音,“城里…最近有啥新鲜事儿没?俺刚从外面回来,啥都不知道。”
老头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声音更低了:“新鲜事儿?还能有啥…夜里不太平呗…”
“不太平?”
“嗯…”老头咽了口唾沫,“听说城外好几个据点…夜里闹鬼了…”
“闹鬼?”易安春心里一动。
“可不是…”老头眼神里露出一丝恐惧,“说是啥…‘暗夜幽灵’…专挑夜里下手,来无影去无踪,用的家伙式邪乎得很…不是箭…是石头瓦块都能要人命!死了好些老总了…现在夜里都没人敢单独出去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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