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间充满草药味的小屋。女人转过身,面对着他,眼神依旧警惕,但多了些探究:“老崔?哪个老崔?他不是上月就折在城外了吗?”
易安春心里咯噔一下,妈的,蒙错了!但他反应极快,立刻顺势露出“悲痛”和“惊讶”的表情:“什么?崔叔他…?我…我是他远房侄子,刚从老家逃难过来,他让我有事就来这找…”他一边说,一边看似无意地用手拍了拍腰间的水壶,壶底对着那女人。
女人的目光果然锐利地盯住了水壶底部,当她看到那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底盖被撬动过的痕迹时,她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她再次抬头看向易安春,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更低:“你…到底是谁?这东西哪来的?”
易安春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部分坦白:“捡的。从一具尸体上。我不是他们的人。我被追杀了,无处可去。”他指了指外面,“刚才,谢谢你。”
女人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那是长期接触药材留下的淡淡黄色。
“里面是什么?”她最终问道,目光再次落向水壶。
“一张纸。看不懂。但下面画了个…闪电五星。”易安春如实说道,心脏砰砰跳。
听到“闪电五星”四个字,女人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丝。她深深看了易安春一眼,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
“跟我来。”她转身,示意易安春跟上,走向通往前堂的门口。她撩开门帘之前,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低声说了一句:“在这里,叫我林掌柜。还有,管好你的眼睛和嘴巴。”
“明白。”易安春赶紧点头。
撩开门帘,前面就是药铺的正堂。比后面小屋宽敞些,一排古旧的药柜靠墙而立,柜台擦得还算干净,但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伙计打扮的小伙子正无精打采地拿着鸡毛掸子掸灰。
看到女人出来,那伙计立刻站直了些:“掌柜的。”
“嗯。”林雪(易安春猜这大概是她的名字)淡淡应了一声,走到柜台后,假装翻看账本,声音不大不小地对那伙计说,“石头,去后头把新到的三七筛一下,粗细分好。”
“哎,好嘞。”叫石头的伙计放下鸡毛掸子,好奇地瞥了易安春这个生面孔一眼,也没多问,就掀帘去后屋了。
支开了伙计,林雪才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粗瓷碗,又从一个小布袋里倒出两个还算白净的馒头,推给易安春:“吃吧。边吃边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从哪来?”
易安春看着那两个馒头,眼睛都绿了,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噎得直伸脖子才想起来喝水。
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混不清、半真半假地编造着自己的来历:一个从南方逃难过来的小职员,路上遇到溃兵,家人失散,自己侥幸捡了条命,慌不择路跑到这边,结果又撞上稽查队…
他刻意模糊了时间和具体地点,重点描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和对脚盆兵的“刻骨仇恨”。
林雪静静地听着,手指在账本上无意识地敲击着,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等易安春风卷残云般干掉两个馒头,舔着手指意犹未尽时,她才缓缓开口:“你说你捡到那个水壶…除了那张纸,还有别的吗?或者,你还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易安春心里一动,知道戏肉来了。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我逃的时候,好像听到那些追兵喊…说什么…‘暗夜幽灵’…就在这附近活动…让他们小心…”
“暗夜幽灵”四个字一出,林雪敲击账本的手指猛地停住了!
她倏地抬起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易安春,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
“你确定听到的是这个?”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确…确定…”易安春被她看得有点发毛,硬着头皮道,“他们好像很怕这个…说是什么石头瓦块都能杀人…”
林雪死死地盯着他,足足看了他有十几秒钟,整个药铺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后院传来石头筛药的沙沙声。
良久,她眼中的锐利光芒才慢慢收敛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震惊、疑惑和一丝…希冀的神情。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却多了一丝意味深长:“你…运气不错。先在后面柴房歇着吧。没事不要出来。”
她叫来石头,低声吩咐了几句。石头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易安春,但还是点头,领着易安春穿过一个小天井,走到角落一间堆满干柴的简陋小屋里。
“你就住这吧。没事别乱跑。”石头说完,好奇地又打量了他几眼,才转身离开。
易安春坐在一堆干柴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五味杂陈。
暂时安全了。有地方住了。还吃了顿饱饭。
而且,他好像…赌对了?
那个“暗夜幽灵”的名头,似乎比想象中还好用?这个林雪,还有她背后的组织,显然对这个名字极其敏感。
他摸了摸怀里那块滚烫的系统印记,又看了看这个简陋但安全的容身之所。
“妈的…开局一个碗…装备全靠捡…”他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却慢慢坚定起来。
“这副本…老子好像…找到组队的门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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