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轴转了整整二十一天。
从北方的工业老城到南方的科技新区,林夏像一颗上紧了发条的陀螺,穿梭于一场场座谈会、媒体专访和地方听证会之间。
她成了镁光灯下的常客,她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遍大江南北,每一句话都被反复解读、剖析,或被奉为圭臬,或被斥为异端。
当她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时,已经是周五的傍晚。
公寓里灯火通明,饭菜的香气混合着小孩子特有的奶香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她满身的风尘与寒意。
“妈妈!”一个软软糯糯的小身影从客厅飞奔过来,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林夏的心脏在那一刻才仿佛重新落回了实处,她紧紧抱住女儿林小满,将脸埋在她柔软的发间,贪婪地呼吸着独属于家的味道。
这味道,比任何一场胜利的香槟都更让她心安。
餐桌上,李曼和王磊都在,他们是“反骨空间”的核心,也是这个临时家庭的成员。
李曼特意炖了暖胃的鸡汤,王磊则默默地帮小满夹她最爱吃的西兰花,气氛温馨而融洽。
林夏紧绷了三周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她给女儿讲着出差见闻,把枯燥的会议描绘成一场场“打怪兽”的冒险。
小满听得眼睛亮晶晶的,小口小口地扒着饭。
突然,她放下勺子,抬起一张严肃的小脸,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林夏。
“妈妈,”她用一种近乎陈述的语气问道,“我们班同学说你是网络上的坏人,专门骂别人的公司,他们说老师都讲了,你这样是破坏社会秩序,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空气,在刹那间凝固。
鸡汤的热气仿佛都停滞在了半空,李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下意识地想开口圆场:“小满,别听他们胡说,你妈妈是……”
“那你呢?”林夏打断了李曼,她放下筷子,目光平静而温柔地注视着女儿,“你觉得妈妈是坏人吗?”
这是一个比面对沈知远的“白皮书”时更尖锐的问题,像一根最细的针,精准地刺向她心底最柔软、最焦虑的地方。
小满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给我买了新的独角兽书包,你每天睡前都给我讲尼尔斯骑鹅旅行记,你还会帮楼下开小卖部的老吴叔叔修打印机……坏人是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孩子的逻辑简单而纯粹,林夏的心头一暖,刚想松口气,小满却紧接着抛出了一个更深层的问题。
“可是,”她的小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满是惑惑,“那你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对你生气呢?”
这个问题,林夏答不上来。
当晚,她帮小满洗漱完,讲完故事,看着女儿带着满足的微笑沉沉睡去,自己却毫无睡意。
她坐在小小的书桌前,随手翻开了女儿的画册。
一页页翻过去,都是些天马行空的涂鸦,直到某一页,让她的指尖猛地停住。
画纸被分成了两半。
左边,是一个戴着歪歪扭扭皇冠的女人,孤独地站在一栋摩天大楼的顶上。
楼下,是无数个火柴人,他们举着红色的火把,嘴巴张得很大,仿佛在呐喊:“打倒她!”
而右边,是同一个戴着皇冠的女人,她正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给一个更小的、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喂一片小小的药片。
画的旁边,用铅笔写着一行稚嫩的字:“妈妈又勇敢又害怕。”
一瞬间,林夏感觉有什么东西冲破了她用理智和坚韧构筑的堤坝,眼眶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她所向披靡,她无坚不摧,可她的女儿,却看穿了她所有伪装下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道冰蓝色的光屏在她视野中异常地弹出。
【警告:情感负荷已超阈值!】
【建议:立刻触发‘意义锚点’回溯程序,稳固核心动机。】
下一秒,画面自动切换,过去六个月里那些被高速运转的战斗遗忘的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城中村里,那位被无良中介骗光积蓄的刘老板,在拿到第一笔法律援助金后,对着她深深鞠躬时,裤腿下那只因常年搬运重物而渗着血的膝盖;
深夜的直播间里,那个被平台压榨到不敢休息的外卖女孩,第一次拿到“反骨空间”为她争取到的正规合同时,那双在镜头前瞬间决堤的泪眼;
还有那个单亲妈妈,在她们的帮助下终于租到可以带孩子入住的房子时,抱着孩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开心转圈的模糊身影……
一幕幕,一声声,将她从自我怀疑的深渊中猛地拽了回来。
第二天是周六,林夏没有像往常一样工作,而是带着小满去了楼下的社区共享食堂。
“林总来啦!快坐快坐!”食堂老板老吴看到她,热情地像看见了亲人,他不由分说地端来一碗刚出锅、卧着两个金黄荷包蛋的面条,“小满,快吃,叔叔请客!你妈可是咱们这条街的英雄,上次要不是她,我这店就被那帮收租的给搅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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