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光初透,四位历经天梯试炼的少年被执事弟子轻声唤醒,引领下山。但见他们一个个神采飞扬,颇有几分“凯旋”的气象。
打头阵的是藏剑峰金剑。但见他一身金丝法袍在晨风中轻扬,墨发高束,面若冰霜,手中倒持一柄青锋长剑,赤足踏阶而下——好一个冷傲疏离的少年剑仙!才一露面,便引得山下围观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喝彩,掌声不绝。
紧随其后的乃是燕小花。这威猛少年肩扛一柄玄铁重锤,肌肉虬结、步伐沉浑,周身上下洋溢着磅礴血气,仿佛一尊移动的小山。他才现身,便又激起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第三位迈步而下的,竟还是个身穿金袍的少年。只不过这一位……肩上斜挎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两只袖子甩得噼啪生风,下颌微抬,一步三晃,眼神睥睨,俨然摆出了一副“天地之间舍我其谁”的架势。
人群果然再一次沸腾了!
陈小七见状心下暗爽,从容颔首,甚至还伸出双手做了个“低调,低调”的虚按手势。
结果台下更“热闹”了。
苏小婉急忙快步上前,凑近他耳边轻声道:“小七……他们好像不是在欢呼,是在骂你。”
陈小七闻言一愣,悄然放出一缕神识掠过人群——果然,“无耻!”“坑货!”“还我灵石!”之类字眼此起彼伏,更有人手里紧攥鸡蛋、菜叶等“凶器”,一个个怒目圆睁,显然都是曾被他坑过或“劝退”的选手及其亲友团。
陈小七顿时骇得魂飞天外,失声大喊:“大个子!奸商!速来护驾!!”
金剑与燕小花闻声毫不迟疑,当即转身奔回,一左一右如门神般挡在陈小七身前,警惕地环视群情激愤的四周。
陈小七左右一瞥,见人墙中间尚有缝隙,眼疾手快一把拉过苏小婉,“补位”成了最后一道防线。
这一拽,彻底点燃了全场怒火。眼见那娇俏少女被拽得踉跄、无辜地挡在那无良少年身前,不管有仇没仇的都纷纷破口大骂:“无耻之徒!”“放开小师妹!”“有胆出来单挑啊!”
就连远在灵屏之前的林仙儿与苏然,都看得指尖发颤、恨不得冲进屏中去揍他一顿。
众人投鼠忌器,终究没敢真的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无耻之徒”缩在三人盾牌之后,“安然”穿行于愤怒的人群之中。
一至山下,四人便分道扬镳。
陈小七与苏小婉被林仙儿、苏然接往百草峰。金剑则迎面撞上面沉如水的父亲金无忌,一脸懵然不知祸从何起。反倒是火云峰大长老对孙子的表现颇为满意——直至他捕捉到燕小花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绝非燕家祖传的狡黠光芒……老爷子顿时手痒,也很想将陈小七揪来揍上一顿。
这“几位天才”哪能想到,这几日诸般行径,早已通过宗门灵屏的“特写关怀”,被各峰长老尽收眼底。
往昔清虚宗人才寥落,灵屏耗费灵源甚巨,通常只扫几个登梯镜头便早早关闭。今年却不同,各峰天才崭露头角,就连不少被陈小七“劝退”或坑骗过的弟子也都资质不凡。为遴选良材、备战六载后的“天池论法”(今年已无希望),宗门此番破例全力开启灵屏,细致入微地记录下每处细节——
而这“无微不至”,对金剑和他爹金无忌而言,简直成了公开处刑现场。
陈小七得知自己被绿萝仙子钦点入百草峰,走起路来小袖甩得噼啪作响,恨不得一步三摇晃出“仙门新贵”的气场。苏小婉也眉眼弯弯,由衷替他高兴,连一向清冷的林仙儿眼中也带着几分“我的臭弟弟出息了”的欣慰。
行至百草峰山门前,苏然带着妹妹先行入内拜见师尊,留下林仙儿与陈小七在外话别。
见二人走远,林仙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双墨色云靴,靴身隐有暗金灵纹流动,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她自然地蹲下身,就要替陈小七穿上。
陈小七下意识缩脚:“别别别!我这脚刚踩过天梯、踏过泥地,别脏了这好鞋……”
林仙儿噗嗤一笑:“傻小子,这是法靴,自带清净咒,穿不脏的。”她手上不停,利落地帮他穿好,“这靴子名叫‘踏云’,最大的好处就是快。以你如今练气四层的修为,灵力一催,速度能翻一倍。等你以后境界高了,它的加成虽会减弱,但目前对你赶路逃…咳,赶路应急总是好的。”
陈小七看着蹲着替自己认真穿鞋的她,忽然发现她发间那支常年流转华光的玉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素朴的木簪。
他一把拉住林仙儿手腕,急道:“你簪子呢?你卖了簪子换的这靴子?!你可是林家大小姐啊!怎么也会这么穷?”
林仙儿却不甚在意,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没什么积蓄。宗门每月原发五块上品灵石,自我让出洞府那日起,便请宗门一并停发了。”
陈小七一听,顿时捶胸顿足,恨不得以头抢地:“败家娘们啊!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洞府让了就罢了,灵石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那可是上品灵石啊!”说着就要脱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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