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七仰头灌下最后几口烈酒,喉结剧烈滚动着。空酒坛被他随手蹬到一旁,在岩石上碎裂开来,发出清脆的决绝声响。酒意在他体内奔涌,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睛里,此刻却沉淀出一种近乎冷酷的锐利。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目光扫过一张张惶然无措的脸。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下了场中所有骚动:
“都稳住了!”
女弟子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他。陈小七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不过是一头仗着脚力快的畜生。它快,咱们就想办法让它快不起来!”
他先招来陆瑶和苏妙音,压低声音:“清点剩下的防御符箓,把所有能制造动静、扰乱视线的小玩意儿都找出来,品级不论。”他目光扫过正在休整的队伍,“把人分成三组,轮番值守。阵型别乱,它就找不到逐个击破的机会。”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告诉姐妹们,怕解决不了问题。想活命,就得听令行事。”
陆瑶与苏妙音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安定。她们连忙领命而去,低声传达间,原本惶惶不安的女弟子们渐渐恢复了秩序,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却不再像无头苍蝇般慌乱。
接着,陈小七走向那两名巫族少女。她俩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眼神怯怯的,像是受惊的小鹿。陈小七努力扯出个不算难看的笑容,尽量放缓语气:
“喂,你们两个,南瞻部洲来的。摆弄草药、弄点让人手脚发软或者眼晕的小把戏,总该会点吧?”
稍大胆些的少女迟疑片刻,细声回答:“我……我会配一种‘软筋藤’的粉末。吸进去或者沾到伤口,会让人……或者妖兽,短时间内气力不济,动作变慢。”她轻轻推了推身旁更害羞的同伴,“阿雅……她会弄些小幻境,很粗糙,但也许能干扰一下。”
“成!”陈小七眼睛一亮,“就要这个!软筋藤粉有多少配多少。幻境不用多精妙,能让它分神一刹,就够了。”他随手从储物袋里取出些路上采集的草药,“缺什么自己找,抓紧。”
最后,他看向一直抱着手臂、看似生闷气实则警惕四周的大师姐,凑过去咧嘴一笑:
“师姐,帮个忙?”
大师姐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怎么?终于想起你师姐了?不是贪财好色英雄本色么?”
“哪能啊,”陈小七压低声音,神色认真起来,“待会儿,咱俩换身行头。你扮成我,拿着长刀在队伍中间镇着;我扮成你,去左边那个隘口当诱饵。”
大师姐眉头立刻拧紧:“你疯了?它速度那么快,你去当靶子,找死吗?”
“放心,惜命着呢,”陈小七拍了拍胸口,眼神里是罕见的笃定,“信我一次,师姐。”
看着他眼中的光芒,大师姐到了嘴边的嘲讽咽了回去,只哼了一声:“死了我可没工夫给你收尸!”
计划既定,众人立刻动了起来。两名巫族少女——阿娜和阿雅,在清虚宗女弟子们好奇又带着善意的帮助下,在一个相对狭窄的隘口快速布置起来。软筋藤粉被小心撒在落叶和草茎间,阿雅则将刻画着简易幻纹的骨片埋入特定位置。
陈小七深吸一口气,千机幻面流光一闪,已化作大师姐的模样,披着那件月白法袍,走到隘口前方的空地上。他故意将后背卖给幻灵豹最可能出现的密林方向,胳膊上还伪装了一道颇深的伤口,渗着殷红——那是刚才从大师姐腿上取的血。他装出一副心神不宁、担忧队伍的模样,然而全身肌肉早已绷紧,神识如拉满的弓弦,细致感知着风中每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山林间只闻风吹叶响,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突然——
一道几乎融入光影的模糊身影,挟着腥风,自陈小七侧后方的树冠中疾扑而下!速度快得只留下一抹残影,利爪直取其后颈!
来的好!陈小七心中暗喝,不怕你攻,就怕你跑!
就在利爪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陈小七猛地矮身旋腰,左手如电,反手一捞,竟精准无比地抓住了幻灵豹挥来的长尾!幻灵豹惊怒交加,腰肢一扭,血盆大口回身便咬!早已蓄势待发的大师姐玉手疾扬,一道淡蓝色水灵之气化作的绫带如灵蛇出洞,瞬间缠绕上豹颈!
幻灵豹只觉脖颈一滞!虽瞬间崩断那并不坚韧的水元力束缚,但这半息的凝滞已然足够!它晃动的视野中,竟见数个砂玻大的拳影袭来——是阿雅埋下的幻纹生效,虽只让景象微微扭曲,却让它判断出现了细微偏差。
“嘭!”
沉闷的击打声响起,陈小七蓄满力道的右拳,结结实实地砸在幻灵豹仰起的鼻梁之上,打得它头颅猛地一仰,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怒吼。
陈小七岂会放过这苦心营造的良机?他身形如矫猿般跃起,瞬间翻身骑上豹背,双腿死死钳住巨兽腰腹,左手仍紧攥豹尾,右手拳头裹挟着三重震荡暗劲,如雨点般轰向豹子头颅、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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