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都押衙(负责军纪)忧虑道:“此法虽妙,但壮丁未经战阵,遇敌易溃,恐冲乱我军阵脚……”
另一位老成的参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可将壮丁伍置于后方,由老兵督战。同时,传令全军:凡有畏缩不前、惊溃乱阵者,无论兵民,其后队皆可斩之!此刻,慈不掌兵!”
孔勍重重一拳砸在沙盘边缘,决然道:“好!便依此策!然,此乃‘守’势,是为疲敌、耗敌。若要破敌,尚需一击定音!”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众人:“钟鹏举欲里应外合,必猛攻一处城门。此处,便是决战之地!”
一名虞候(负责侦察)立即汇报:“据观察,敌在府衙囤积火器,似有分别向‘镇淮门’和对开的西门运动之迹象。敌军应该是试图里应外合,东西两路对攻!”
“镇淮门……”孔勍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那便在镇淮门,送钟鹏举军一份大礼!”
他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展现出名将的决断:
巷战绞杀:“赵锋听令!着你率精锐三千,并壮丁五千,混编。按方才所议巷战之法,将突入府衙之敌,牢牢锁死在方圆一里之内!不许他们轻易前进一步!记住,你的任务不是歼灭,是缠住!用巷战磨碎他们!”
瓮城陷阱:“李副使,陈司马!镇淮门和西门内侧瓮城,便是预设坟场!立即在瓮城两侧屋舍内暗藏薪柴、火油、硝石!全部集中于此!在东西道路上铺上干草淋上桐油,待敌军为接应城内之敌,大量涌入瓮城时进行火攻……”
致命一击:“王指挥使!令狐指挥使!着你们各率死士一千、壮丁两千,埋伏于镇淮门和西门瓮城左右甬道。待城门轰破,敌军涌入,立即放下闸门,封死其退路!随后,万箭齐发,火矢引燃火油,火把齐掷!本帅要这瓮城,化为铜炉铁狱,将钟鹏举的精锐,尽数炼化于此!”
子城孤注:“孔继军领子城七千五百人,为全军总预备队。若镇淮门之战功成,则子城守军倾巢而出,与内城守军内外夹击,彻底歼灭城内孤军!若事有不谐……”
孔勍声音一顿,环视众人,缓缓道:“子城便是襄州最后一盏灯,亦是我等尽忠之所。”
最后,孔勍缓缓站直身体,疲惫却如山岳般不可动摇:
“诸君,襄州存亡,在此一举。望尔等随我,不负朝廷,不负襄州父老,亦不负我等武人之荣光!”
堂内,众将肃然,齐齐抱拳,甲胄铿锵作响:
“愿随节帅,死守襄阳!”
孔勍的防守策略核心是:
战术上,以绝对优势兵力,用残酷的巷战抵消敌军的技术优势,将内城敌军拖入泥潭。
战略上,将计就计,预判敌军主攻方向(城门),设置“瓮城陷阱”,企图一举重创敌军主力,扭转战局。
心理上,用“孤注一掷”的决战姿态,凝聚即将崩溃的军心士气,做最后一搏。
这充分展现了襄州军在绝境中最后的军事智慧与决死意志,战术和战略似乎也得当。然而,他们面对的是拥有跨代火器的钟鹏举,这场精心策划的防御,注定将异常惨烈,胜负难料。
参军李默迟疑了一会说道:“我认为使君的巷战绞杀和将计就计方案还存在一个严重的逻辑漏洞!应该……”
反了!
众将包括孔勍顿时都按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
对节度使孔勍忠心耿耿的牙内马步都指挥使赵锋“噌”地站起来,“噌”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弯刀,怒不可竭地指着参军李默打断他的讲话并破口大骂:“你这黄毛小儿,扰乱军心,架出去,斩!我怀疑你也是与赵安、周伦一样,是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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