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纵横的脸上肌肉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他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对着那个挡路的小二挥了挥,像驱赶苍蝇。
“柱子,去地窖搬两坛子新到的河东‘烧春刀子’,再把后院那几只打鸣太早的瘟鸡给老子宰了,聒噪!”
叫柱子的小二立刻收起所有表情,躬身应了句“是,掌柜的”,迅速转身离去,连带着大堂里几张桌上的酒客,也仿佛收到了某种无声的信号,要么匆匆结账离开,要么转移到了更远的角落。
大堂中央瞬间清静了不少。
独眼掌柜这才慢悠悠从柜台后踱了出来。
他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有些佝偻,走路的姿势略显怪异,右腿似乎受过重伤。
他径直走到李承乾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药材和劣质烟草的复杂气味。
那只独眼如同冰冷的探针,几乎要刺穿竹笠的遮挡。
“残片是好东西,牙口老了,啃不动了。”
他嘶哑地回应着切口,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近前的三人能听见,
“老朽眼拙,客人这尊容可否再露三分‘真容’?”
李承乾微微抬手,将竹笠的帽檐往上抬起了寸许。
一张年轻、清俊、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凝气度的侧脸,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中清晰地暴露在独眼掌柜的视线里。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轮廓,那份骨子里的贵气,已足够身份卓绝之人辨认!
独眼掌柜那只独眼中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没有说话,身体却猛地绷紧,近乎本能地就要屈膝行礼!
那是一种深植在骨子里的、对特定血脉印记的敬畏反应!
“不必!”
李承乾反应极快,几乎在他身体刚有动作的瞬间,便虚抬了一下手,一股无形的力道和气场瞬间阻止了对方的下拜,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叫东家就行。此地,只有买卖。”
独眼掌柜的身体僵住,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那只独眼深深地看着李承乾:
“是!东家!”
艰难地改了口,声音依旧嘶哑,却带上了一种截然不同的、近乎虔诚的敬畏和绝对的服从。
“请跟老汉来!”
他不再多言,转身引路,步履似乎比刚才更稳了些,径直走向通往后厨的狭窄通道。
穿过弥漫着油烟和食材味道的后厨,独眼掌柜抹开墙角一堆不起眼的柴草垛,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一股带着霉味和尘土的凉气扑面而来。
门内是一条向下的石阶,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独眼掌柜率先走了下去,小贵子紧随李承乾身后。
石阶不长,下了约莫两层楼的高度,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不算太大、但极其干燥整洁的石室出现在眼前。
墙壁是厚重的条石砌成,挂着几盏油灯,光线昏暗却足以视物。
一张宽大的石桌,几把坚固的木椅,角落堆放着一些上了锁的木箱。
空气里弥漫着灯油、纸张、墨水和尘土混合的独特气味。
这里与楼上喧嚣油腻的醉仙居,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独眼掌柜走到石桌前,点燃了桌上最大的一盏铜油灯,昏黄的光线摇曳着,将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映照得更加可怖。
他转过身,对着李承乾,不再掩饰,单膝点地,头颅深深低下:
“卑职,‘地听’,叩见东家!”
这一拜,拜的是那枚兵符残片所代表的至高权限,也拜的是眼前这位亲自降临的年轻储君!
“起来吧。”
李承乾随意地在一张木椅上坐下,姿态自然,仿佛这里是他的东宫书房,
“‘地听’?这代号倒是贴切。扎根西市十几年,辛苦你了。”
他的目光扫过这个隐秘的空间,带着一丝赞许。
“为主,为‘旧主’分忧,不敢言苦。”
地听站起身,垂手肃立。
他口中的“旧主”,指的自然是已经退位的大唐太上皇---李渊。
“旧主归隐,余荫尚存。”
李承乾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地点明了这庞大地下力量的现状,
“孤今日来,就是要动用这份尚存的‘余荫’。”
地听那只独眼中精光一闪,腰板挺得更直:
“请东家示下!‘地听’百目,愿为东家驱驰!”
“漠北!”
李承乾吐出两个字,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直刺夜枭,
“东突厥颉利可汗,铁勒诸部薛延陀、回纥、拔野古各部!孤要知道那里刮的是什么风!沙子里埋着什么刺!”
石室内的气氛瞬间凝重如铅。
“颉利老儿近来动作频频,频繁召集各部落头人会盟,地点不定,行踪诡秘。”
地听的声音恢复了情报人员的冷静和清晰,语速不快,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入耳,
“表面上仍然遣使称臣纳贡,但据深入牙帐的消息,‘鹰巢’传回密讯,颉利王帐内私下言论,对我大唐多有不敬。斥候侦知,其部落近期驱逐汉商次数增多,尤其是精通冶铁、筑城的技术工匠,被其扣押盘问者不在少数。更可疑的是,其左厢部落的牛羊马匹,有向阴山北麓秘密集结转移的迹象,规模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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