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府邸的后院,紧邻着规模宏大的军营。
此处是军中文吏处理繁杂事务的核心区域,空气中弥漫着墨汁、汗水和皮革混合的独特气味。
巨大的舆图悬挂在墙壁上,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描绘得精细无比。
长条案几上堆满了各种军报、文书、粮秣册簿,堆积如山。
裴行俭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低级文吏服色,被一个满脸不耐烦的老书吏随手丢在了一张堆满陈旧粮草转运记录的案几前。
“小子!眼珠子放亮点!”
老书吏敲了敲桌面,唾沫星子飞溅,
“把这些陈年烂账给老子捋清楚!哪年哪月,从哪个仓调了多少石粟米到哪个戍堡,损耗几何,结余多少,一笔一笔,给老子算清爽了!错一个数儿,仔细你的皮!”
说完,丢给他一把算筹和一个空册子,哼着小曲儿溜达走了。
裴行俭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字迹潦草模糊、甚至有些被虫蛀鼠咬过的账册,非但没有丝毫沮丧,清亮的眸子里反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嗅到了战场之外的另一种硝烟味。
他挽起袖子,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先不急着看账,而是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边陲舆图前,指尖沿着几条主要的粮道缓缓划过,将山川地势、驿站节点、河流渡口尽数刻入脑海。
然后才回到案前,指尖翻飞,算筹在指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如同演奏一首无声的乐曲,眼神专注得惊人,口中念念有词,飞快地演算、核对、记录。
那份沉稳与高效,让偶尔路过的其他文吏都忍不住侧目。
另一边,军营后营区。
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空气里充斥着浓烈的马粪、汗臭、尘土和劣质油脂的味道。
巨大的露天场地,堆积着小山般的粮草麻包、草料垛,还有成排的辎重车辆。
粗豪的喝骂声、沉重的喘息声、金属工具的撞击声此起彼伏。
薛仁贵被一个膀大腰圆、脸上带疤的后营校尉,像拎小鸡一样带到了场地中央。
校尉上下打量着这个穿着崭新号衣、显得格格不入的壮实少年,眼神里满是审视和不屑。
“东宫来的?太子爷跟前儿看大门的?”
校尉嗓门洪亮,带着浓浓的讥诮,
“到了老子这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看见没有?”
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指旁边堆积如山的粮草麻包,
“今天晌午之前,把这些,全给老子搬进三号仓!码整齐咯!歪一个,老子让你今晚抱着马槽睡!”
薛仁贵看着那堆足有两人多高的麻包山,再看看自己身上崭新的号衣,黝黑的脸膛涨得通红,但他咬了咬牙,二话不说,猛地弯下腰,双臂一较劲,
“嘿!”
一声闷吼,一个足有二百斤重的巨大麻包被他轻松扛起,稳稳放在肩头!
那麻包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仿佛轻若无物!
疤脸校尉和周围几个正偷懒看热闹的老兵油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小子好大的力气!
薛仁贵扛着麻包,迈开大步就朝三号仓走去,脚步沉稳有力。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崭新的号衣,尘土沾满了他的脸庞,但他眼神执着,咬着牙,一个接一个地扛起沉重的麻包,来回奔跑,如同不知疲倦的巨犀。
沉重的麻包在他手中服服帖帖,码放得横平竖直,比那些老兵油子干得又快又好。
“嘶,这小子是头蛮牛托生的吧?”
一个老兵叼着草根,啧啧称奇。
“力气是真大,可惜是个憨的,被校尉当牲口使唤了---”
另一个老兵小声嘀咕。
疤脸校尉抱着胳膊,脸上的讥诮淡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这傻小子,力气是真吓人,脾气也够倔,是个当兵的好料子!
他嘴角勾起一丝狞笑,行!
有把子力气是吧?
明天开始,去铡草!
后天,去清理马厩!
大后天,去拖运辎重!
老子倒要看看,你这身蛮力,能撑多久!
几日后。
卫国公府邸内的兵棋推演室内。
巨大的沙盘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精细地模拟着大唐西北边境的山川地貌,插满了代表敌我态势的各色小旗。
李靖负手立于沙盘前,目光如电,扫视着沙盘上的每一处细节。
杜先生垂手侍立在一旁。
沙盘一角,裴行俭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一处代表河流走向的蓝色细沙。
他动作极其轻柔,眼神专注,仿佛手中摆弄的不是沙土,而是真正的山川命脉。
旁边案几上,摊开着他刚刚绘制完成的一份局部地形勘误图,线条精准,标注清晰,甚至根据最新斥候回报,修正了沙盘上几处微小的误差。
而在推演室敞开的窗户外,正对着热火朝天的校场。
校场上,一队队士兵正在操练,喊杀震天。
在远离主操练场地的角落,一个魁梧的身影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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