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苑内,丝竹管弦之声袅袅,夹杂着清雅的谈笑和低语。
这座属于山东清河崔氏的别业,依山傍水,亭台精巧,处处透着诗书传家的清贵气韵。
今日文会,山东五姓七宗(崔、卢、李、郑、王)的年轻才俊、名宿大儒几乎齐聚一堂,宽袍大袖,羽扇纶巾,气氛看似风雅和谐,却暗藏着无形的壁垒与审视的目光。
李承乾作为太子受邀前来,此刻正坐在曲水环绕的主亭上首,陪坐在几位德高望重的山东宿老身侧。
他今日只着一身素雅的玄青色常服,金冠束发,气质沉稳内敛,不显山露水,与周围华服锦袍的世家子弟形成微妙对比。
他面带温和笑意,偶尔与身旁的崔氏家主崔敦礼低声交谈两句,眼神却平静地扫过全场,将那些或好奇、或敬畏、或隐隐带着疏离乃至敌意的目光尽收眼底。
他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山东士族,历经数百年沉浮,根深蒂固,底蕴深厚。
他们既是大唐治理天下不可或缺的基石,也是一股庞大的、盘根错节的、极其看重门第与自身利益的地方力量。
陇右军功集团被打压,暂时蛰伏,原本在太子与关陇集团之间摇摆观望的山东士族,态度变得尤为重要。
今日文会,既是山东士族展示其文化底蕴、试探太子深浅的场合,也是陇右集团反击的第一个战场!
果然,酒过三巡,诗赋唱和几轮之后,席间气氛愈发活络。
一位来自范阳卢氏的年轻名士刚刚吟罢一首咏史诗,博得满堂彩声。
这时,坐在下首靠后位置,一个身着锦袍、容貌俊朗却带着几分刻意矜傲之气的青年,忽然笑着起身,对着主亭方向遥遥一揖:
“太子殿下驾临,实乃文坛盛事!吾辈末学后进,仰慕殿下才学久矣。陇西李云鹄(陇右李氏子弟)不才,近日偶得上联一副,苦思不得其解,辗转反侧,如鲠在喉。久闻殿下天纵奇才,曾得太上点化,必有惊世之思!不知殿下可否屈尊,指点一二,为这上联续个下阙?也好让我陇右粗鄙之人,领略一番文华风流?”
这话一出,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凝滞了那么一瞬!
李云鹄!
这个名字在座不少人都听过。
此子出身陇右李氏嫡系,表面文采斐然,实则最是刁钻刻薄,尤擅设一些机关重重、偏怪刁钻的对联来难为人,以此取乐,在长安文人圈里素有“刁鹄”的诨号。
他此刻跳出来,口称“仰慕”,言语间却句句带刺,什么“太上点化”、“粗鄙之人”,分明是把太子架在火上烤!
若是对不出,或对得平平,太子“神子”之名立时沦为笑柄,更坐实了陇右集团宣扬的太子“阴险无才”的污蔑;若强行应对,稍有不慎落入其刁钻陷阱,同样颜面扫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李承乾身上。
山东诸名士眼神各异,有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的,有皱眉不满李云鹄搅局的,也有带着深深忧虑看向太子的。
崔敦礼眉头微蹙,正欲开口打个圆场。
李承乾脸上那温和的笑意却丝毫未变,仿佛没听出李云鹄话里的机锋。
他放下手中的白玉酒杯,抬眼看向李云鹄,语气平和得甚至带着一丝鼓励:
“哦?李公子请讲。孤也好奇,是何等精妙上联,竟能难住陇右才俊?”
李云鹄眼底闪过一丝得色,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上联是烟锁池塘柳!”
五个字一出,满场先是一静,旋即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和轻微的议论声!
“嘶!好刁钻!”
“五行偏旁!金(钅旁在锁字里)、木、水、火(锁字里的‘小’可视为火旁变形)、土(地在池字里)!环环相扣,浑然天成。这意境也绝,烟锁池塘,柳色朦胧,绝对!这是绝对啊!”
“李云鹄这厮,果然没安好心!这是存心要让太子殿下当众难堪!”
“这太子殿下能对吗?太难了!”
饶是见多识广的山东宿老们,此刻也纷纷皱紧了眉头,暗自摇头。
这对联看似简单五字,却包含了五行偏旁和一幅绝美的烟雨图景,要对得工整、意境相合、五行不缺,简直是地狱难度!
李云鹄此招,毒辣至极!
李云鹄听着周围的惊叹和议论,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他挑衅地看向李承乾:
“太子殿下,此联如何?可入得殿下法眼?”
他笃定太子绝无可能在仓促间对出如此刁钻之联。
李承乾没有立刻回答。
他微微垂眸,指尖在光滑的玉石桌面上轻轻一点,仿佛只是在思索一个寻常问题。
脑海中,两世记忆如同书页般飞速翻动。
烟锁池塘柳,这个千古绝对的下联。
就在李云鹄的笑容即将完全绽放,山东诸人忧色更浓之际,李承乾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为难,嘴角甚至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洞悉一切的淡然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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