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正殿,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宫门高悬尸体的血腥味和那四个狰狞血字带来的刺骨寒意。
李承乾独自坐在冰冷的紫檀木书案后,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冰凉的佩剑剑柄,目光沉沉地落在桌面上那半块狰狞的青铜虎符上。
指尖下的青铜冰冷刺骨,仿佛蛰伏着一头随时可能苏醒的远古凶兽。
杨恭仁吊死的身影和那“棋终,人散”的血书,如同鬼魅的烙印,灼烧着他的神经。
棋真的终了?
杨玄纵那张绝望扭曲的脸庞还在眼前晃动,他的崩溃是真的吗?
还是另一场更精妙表演的开端?
这半块兵符,是父皇的信任,还是一个更深不可测的棋局中,赋予他的新角色?
他感到自己正站在万丈深渊的边缘,脚下是翻涌的、深不见底的迷雾。
“咚咚咚!”
三声清晰而克制的叩门声,打破了殿内令人窒息的死寂。
声音不大,却如同敲在紧绷的鼓膜上。
李承乾猛地抬起眼,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紧闭的殿门。
这个时辰,谁还会来?
“进来。”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
一个穿着深青色不起眼常服、身形略显佝偻的老者,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侧身闪了进来,随即反手将殿门轻轻合拢。
动作轻柔迅捷,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来人缓缓摘下头上遮挡面容的兜帽。
烛光下,露出一张沟壑纵横、却异常平静的脸。
正是杨恭仁!
那个本该吊死在东宫宫门之上、留下“棋终人散”血书的扬州都督!
李承乾的瞳孔骤然收缩!
饶是他经历了连番剧变,心志已磨砺得异常坚韧,此刻也不由得呼吸一窒,背脊瞬间绷紧!
眼前的人,气息沉稳,眼神清晰,与宫门上那具随风晃荡的“尸体”判若两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恭仁没有理会李承乾眼中瞬间爆发的震惊与戒备。
他步履沉稳地走到殿中站定,对着李承乾,竟是规规矩矩地躬身行了一个臣子之礼,动作一丝不苟,挑不出半点错处。
“老臣杨恭仁,深夜冒昧觐见太子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他的声音苍老而平静,如同不起波澜的古井,听不出丝毫在宫门“自尽”后该有的惊惶或诡异。
李承乾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眼神冰冷如刀锋,紧紧锁定着杨恭仁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
“杨尚书,真是好手段!宫门口的‘杨恭仁’,想必是具替罪羊尸吧?这般金蝉脱壳,瞒天过海,所图为何?”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质疑与寒意。
这老狐狸,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杨恭仁缓缓直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被拆穿的尴尬或惊慌。
他那双阅尽沧桑、浑浊却并不昏聩的眼睛,坦然地迎上李承乾审视的目光,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解脱?
“殿下明鉴。‘杨恭仁’今夜已死在东宫宫门之上。从此刻起,老朽只是一个想与殿下坦诚相见、以求活命的老人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殿下心中所思所虑,老朽略知一二。”
李承乾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一股被彻底看透的不适感涌上心头。
这老狐狸,果然什么都知道!
“噢?杨都督知道什么?”
他冷冷问道。
杨恭仁的目光,缓缓移向李承乾书案上那半块引人注目的青铜虎符,眼神复杂地停顿了一瞬,随即又落回李承乾脸上,没有丝毫闪避:
“殿下在寻找一个人。一个本该在隋炀帝大业九年杨玄感、杨玄纵两兄弟围攻东都洛阳中消失的人。”
“或者说,”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敲在李承乾心上,
“殿下真正在寻找的是她的身份。那个身份,关乎隋炀帝大业九年的一段惊天秘辛,更牵扯着无数本该被彻底掩埋的前朝遗恨!”
李承乾的心脏猛地一沉!
这老狐狸果然洞悉一切!
他不再绕圈子,目光如炬:
“杨玄纵已落网!他亲口供认,‘蜘蛛’乃前隋旧臣余孽,旨在颠覆我大唐!杨都督,你身为前隋观国公,与他同宗同源,今夜又演这一出‘假死’好戏,你,究竟是敌是友?又在这盘棋局中,扮演什么角色?”
他语含锋芒,直指核心。
“敌?友?”
杨恭仁忽然发出一声极轻、极短促的叹息,那叹息里蕴含着无尽的疲惫和沧桑,
“在这泼天富贵、你死我活的权力场中,非黑即白,非敌即友。殿下,未免将这世道看得太简单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掠过一丝近乎悲悯的光芒,
“老朽不是杨玄纵那种被仇恨烧毁了理智的狂徒。更不敢奢谈什么‘复国’。前隋早已作古,化入尘土。老朽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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