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兄弟这话说的!”老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蒲扇“啪”地往油腻的裤腿上一拍,沾起几点灰来,“这可是正经老东西!乡下收上来的!祖上留下的老物件!别看脏,包浆厚着呢!懂行的都明白!”他唾沫星子随着激动的辩解飞溅,“就是做点手工活的时候顺手拿来垫垫榔头,沾了点机油……好东西!绝对是老窑口的东西!我看你识货!”
他伸出两根粗糙枯瘦的手指,在陈默眼前晃了晃,指甲缝里满是黑泥。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脸上却堆起更浓郁的嫌弃:“两百?您可真敢开价!就这埋汰样?您自己看看,这油泥厚的,苍蝇站上去都打滑!我看二十块顶天了,拿回去当腌咸菜的坛子都怕串味儿!”他作势欲走,毫不留恋地站起身。
“哎哎哎!小兄弟别急嘛!”老周一看金主要跑,立刻从竹椅上弹起半个身子,像条灵活的泥鳅,“买卖不成仁义在!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嘛!一百!一百你拿走!算交个朋友!我这可是亏本甩卖!”
陈默停下脚步,转过头,皱着眉,挑剔地打量着那只笔洗,仿佛在看一件亟待处理的垃圾:“五十。多一分我都不要。您这儿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东西,能有人要就不错了。”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眼神里透着“爱卖不卖”的不耐烦。
摊主老周的脸顿时皱成了苦瓜,嘴角耷拉着,浑浊的眼睛飞快地转动,在陈默那张年轻却异常坚定的脸和那件脏兮兮的笔洗之间来回扫视。他内心飞快地盘算着:这东西压箱底不知多少年了,纯属占地方的破烂,当初收来也就花了几个馒头钱……五十块……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行行行!”老周像是吃了天大的亏,重重叹了口气,挥手像是赶苍蝇,“拿走拿走!大清早开个张,亏就亏点!小兄弟你眼力真毒,我是服了!五十块,一分不能少!”
陈默心头巨石轰然落地!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如同岩浆般冲击着四肢百骸,几乎要破体而出!他竭力控制住面部肌肉,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纸币,拍在摊位上那堆油腻的工具上。
“成交。”
他迅速脱下那件薄外套(这是他身上最干净的一件衣物),小心翼翼地,如同捧起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用外套里层将那件沾满污垢的笔洗层层包裹起来。指尖隔着柔软的布料,似乎能隐约感受到那沉睡千年的冰凉釉面下,正有磅礴的生命力在缓缓复苏、涌动。
抱着包裹,陈默转身汇入汹涌的人流。他低着头,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带着一股急切的小跑,迅速穿过古玩市场嘈杂喧闹的主干道,直奔市场外不远处那条相对僻静、绿树成荫的后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密集的战鼓,每一次搏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寻了个背阴无人的角落,陈默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才敢大口喘息起来。他颤抖着手,一层层剥开裹得严严实实的外套,再次将那支污秽不堪的笔洗捧在手心。这一次,再无迟疑,神瞳之力全力运转!
视野骤然聚焦!深青色的灵光如同凝聚的液态翡翠,在污垢覆盖下莹莹流转,温润、宁静、深邃浩瀚,仿佛蕴藏着一条流淌千年的星河!那层乳白色的光膜,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膏,细腻柔韧,包裹其上,隔绝一切浊气。笔洗的轮廓在神瞳的透视下纤毫毕现——圆唇,直腹微弧,矮圈足,器型饱满端稳。圈足露胎处,胎骨色泽深沉如铁!被油泥覆盖的釉面之下,细密的开片纹路如同冬日冰面下悄然凝结的蛛网,又似蟹爪轻柔拂过留下的痕迹,交织成变幻莫测的天然图谱——典型的宋代官窑冰裂开片!釉层的质感极其肥厚润泽,如同凝固的乳脂,在神瞳的微观洞察下,能看到其中无数细密如针尖的气泡,呈现出“聚沫攒珠”的梦幻景象!一股古朴、厚重、清雅绝伦的时光气息,穿透厚重的污垢,扑面而来,瞬间攫住了陈默的灵魂!
“宋……北宋官窑……紫口铁足……冰裂蟹爪纹……聚沫攒珠……” 陈默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颤抖着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
他猛地闭上双眼,试图平复那几乎要撕裂胸膛的狂喜,但心脏却像脱缰的野马,疯狂撞击着肋骨!一股难以抑制的灼热直冲眼眶,酸胀感瞬间弥漫开来。
五十元!
仅仅是五十元!一顿廉价的午餐钱!
换来的,竟是千年前仅供宫廷皇室御用的绝世珍宝!一件足以彻底改写他卑微命运的国之重器!
那只沾满油污、卑微蜷缩在五金垃圾堆里的破烂,此刻被他紧紧抱在胸前,隔着薄薄的衣衫,冰冷坚硬的触感如此真实,却又恍如梦幻。掌心之下,似乎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条名为“命运”的冰冷锁链,已被这来自汴梁宫廷的千年灵光,悄然灼穿了一个再也无法弥合的、炽热的孔洞!
秋日的风带着凉意穿过寂静的后巷,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落在他脚边。陈默睁开眼,眸底深处,那抹源自神瞳的微光一闪而逝,锐利如出鞘的古剑寒锋。他小心翼翼地重新用外套包裹好这件足以引发古玩界地震的国之瑰宝,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个沉睡千年的梦境。抬头望向巷口外那片喧嚣依旧、真假交织的潘家园天空,天空湛蓝,阳光正好。
一个新的世界,就在这污垢包裹的真实与神瞳洞彻的灵光之间,缓缓拉开了它沉重而辉煌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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