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跟在陈默后面的胖子老周立刻叫了起来，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摊主脸上，“老哥，你坑人呢？就这破石头？蒙头料！流氓窗！还这么多裂绺藓！一千块我都嫌贵！陈小哥，别听他瞎扯，这人不地道！”他生怕陈默吃亏上当，急忙劝阻。
摊主对老周的激动嗤之以鼻，只是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气，重新低下头，对着报纸上的油渍污垢发呆，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陈默没有理会老周的劝阻，也没有再看摊主。他的目光，如同两束无形的探照光柱，早已穿透了那层布满瑕疵的丑陋皮壳，深深刺入石头的核心。
黑暗粗糙的石皮在他视野中瞬间变得透明、虚化，如同水波般消散。视线毫无阻碍地深入核心区域——
刹那间，一抹惊心动魄的帝王绿色泽汹涌而出，几乎要灼伤他的视网膜！那绿色如此纯粹，如此浓郁，仿佛将世间所有的生机都凝结在了这块小小的空间里，饱满晶莹，流光溢彩，美得令人窒息！玻璃种的质地，水头足得仿佛随时能滴出水来，体积更是惊人，几乎占据了石头内部三分之二的空间。
然而，就在这片极致华美的帝王绿翡翠核心，陈默的目光捕捉到了异样。
一丝丝，一缕缕，蜿蜒扭曲，如同活物的血管，又似干涸凝固的污血痕迹……那是刺目的猩红！它们深深沁入翡翠的内部，如同恶毒的寄生虫，盘踞在这无瑕的瑰宝之中，散发着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污秽气息。
正是这道诡异景象映入脑海的瞬间，陈默双瞳深处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那感觉来得毫无征兆，如同两枚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眼球深处！灼热感瞬间从眼部蔓延开来，直冲大脑，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
“……呃！”陈默闷哼一声，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额角的冷汗瞬间就渗了出来。
“小哥？怎么了？”一直站在陈默身后，穿着剪裁得体套裙、气质干练的宋妍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低声关切地问了一句。
陈默用力甩了甩头，强行压下那股源自神瞳深处的剧烈刺痛和灼烧感。眩晕感稍退，他重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摊主脚边那块黑乌砂原石，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这块石头，不能切！”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
“啥？不能切？”胖子老周第一个反应过来，嗓门又拔高了八度，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陈小哥你没开玩笑吧？十万块你都嫌贵？刚才三百万的帝王绿您眼睛都不眨一下啊！”他指着那块石头，痛心疾首，“这…这窗口虽然小，但绿意正啊！透光也好！里面绝对有料！您是不是看走眼了？”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炸开。
“对啊！陈小哥，这么好的料子，怎么能不切？”
“就是就是！您是不是怕风险？十万块对您来说毛毛雨啦！”
“我看陈小哥是上午连开三块大料子，体力心力都透支了？看走眼也有可能嘛……”
“嘿，别是看到好东西不想让别人捡漏吧？”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人群角落里响起，带着明显的嫉妒和挑唆意味。
蹲在地上的摊主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抬起头，那张被帽檐阴影笼罩了大半的脸上，嘴角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向上拉扯了一下，形成一个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在陈默脸上，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隐晦又极其怨毒的光芒一闪而逝。
“怕输？”摊主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种黏稠的恶意，如同贴着地面蜿蜒的毒蛇，“……那就让开。”他猛地伸出枯瘦的手，一把抓住了那块黑乌砂石头，动作粗暴地将它从报纸上拎了起来，掂量了一下，“十万，谁要？现切！涨了归你！”
刚才在人群里出声挑唆、一个穿着花衬衫、梳着油头的瘦高个男人立刻挤了出来，脸上堆着贪婪又胆大的笑容：“老板！我！我要了！十万是吧？转账！”他动作麻利地掏出手机，对着摊主提供的二维码快速扫了一下。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
“滴！收款十万元整！”
花衬衫男人迫不及待地一把从摊主手里抢过那块石头，像是抱着稀世珍宝，拔腿就往最近的大型切石机方向冲，嘴里还兴奋地嚷嚷着：“让开让开！给老子切个大的出来！沾沾陈小哥的仙气儿！”
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点燃了，贪婪和好奇瞬间压倒了其他一切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呼啸着涌向那台轰鸣的切石机。陈默那句“不能切”的警告，早已被淹没在一片疯狂的“涨！涨！涨！”的呼喊浪潮之中。
陈默站在原地，脸色凝重得可怕。神瞳深处传来的刺痛感并未完全消失，反而随着那块石头被拿走而加剧，如同一根冰冷的弦在脑海中越绷越紧，发出无声的哀鸣。他死死盯着花衬衫男人手中的石头，仿佛那不是一块翡翠原石，而是一颗随时会爆开的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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