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骤然凝固了,浓稠得几乎令人窒息。三个女人的目光虽然没有直接碰撞,但那无形的张力却在空气中噼啪作响,最终都沉沉地落在了房间中央那个沉默的男人身上。她们都在等待一个答案。一个关于未来的答案。
叶辰的目光缓缓扫过她们三人。苏瑶眼中的自信与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林悦眼底那份坦荡无畏的火热期待,陈婉温柔目光里深埋的、小心翼翼的祈盼……每一双眼睛都蕴含着不同的风景,都曾在他最黑暗的时刻为他点亮过不同的光明。她们都是他生命画卷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无法割舍,难以权衡。
他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他走到三个女人形成的无形包围圈中心,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苏瑶,没有你苏家的鼎力相助,鼎泰那场风暴,我未必能安然度过。那份雪中送炭的情义,我叶辰刻骨铭心。”
苏瑶的下巴下意识地抬高了半分,目光灼灼。
“林悦,”叶辰转向英姿飒爽的警花,“每一次危险关头,都是你这把最锋利的刀替我斩开荆棘。你的信任和勇气,给了我面对一切魑魅魍魉的底气。”
林悦的眼神亮得惊人,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安静站立的陈婉身上,语气不自觉地放得更柔:“陈婉,你的陪伴,你的体贴,就像深夜里的这碗汤,无声无息,却能暖到心里最深处。在我以为自己一无所有时,是你让我觉得,家还在。”
陈婉的眼眶微微泛红,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叶辰停顿了一下,让这份沉甸甸的坦诚在每个人心中回荡。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永不落幕的繁华灯火,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出几分兵王在战场上都不曾有过的沉重。
“你们每一个,”叶辰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顶层,“都是我叶辰生命中,无可替代、至关重要的人!”
这话语如同惊雷,在三女心中炸开!无可替代?至关重要的每一个人?这绝非她们想要的唯一答案!苏瑶脸上的矜持自信裂开一道缝隙,林悦眼中跳跃的光焰仿佛被冷水淬了一下,陈婉绞紧的手指骤然停住,指尖微微发白。
“但是,”叶辰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点敲打在她们心上,“也正因为你们每一个都如此重要,如此独一无二,我才更不能……更不能随随便便用一个轻率的承诺,去敷衍任何一个人!”
他猛地抬起头,深邃的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锐利和坦荡,迎向她们瞬间变得复杂难言的眼神。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承诺,应该像他扣动扳机一样慎重,像他守护国境线一样庄重!那不该是被情势所迫、被感动裹挟的产物!它应该基于最深的了解,最纯粹的意愿,是一生一世的契约!”
叶辰的目光扫过苏瑶、林悦、陈婉,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恳切,甚至带着一丝兵王在绝境中才会显露出的疲惫与恳求:“给我一点时间,好吗?让我真正看清楚自己的心,让我想明白,我究竟该把这份需要用生命去守护的承诺,交到谁的手中。我不想辜负你们任何一个……真的不想。”
他摊开手,掌心向上,仿佛托着那份沉甸甸的、尚未成型的承诺,也托着三个女子此刻纷乱复杂的心绪:“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做出一个不负此心、不负卿心的决定。”
长久地沉默。落地窗外的霓虹无声闪烁,映照着房间内四张表情各异的脸庞。
苏瑶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一些,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和难以置信。她习惯了掌控局面,习惯了精准无误的判断,习惯了付出必有回报的等价交换。叶辰此刻的“无法抉择”,对她精心构建的城堡根基产生了一丝动摇。她深吸一口气,挺直的脊背没有半分弯曲,但眼中的锐利光芒稍稍黯淡了几分。她深深看了叶辰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骄傲受伤的不甘,有被拒绝的羞恼,却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动容。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优雅地站起身,裙摆在光洁的地面划过一道无声的弧线,转身走向门口。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不再如来时那般笃定自信,反而透出一种微妙的、被强行压抑的紊乱节奏。
“哼,”林悦嗤笑一声,打破了沉寂。但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嘲讽,反而带着一种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她站直身体,双手插进裤袋,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洒脱不羁。“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开窍!瞻前顾后,磨磨唧唧……一点都不像个爷们儿!” 她撇撇嘴,语气有点冲,但眼神却比刚才柔和了不少。她走到叶辰面前,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的胸口,“行吧!看你小子还算坦诚,没耍滑头蒙人。这点时间,姑奶奶我……还等得起!”说完,她潇洒地甩了甩利落的短发,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背影依旧挺拔如松,仿佛刚才那片刻的等待和失落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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