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使用任何现代工具。那双骨节分明、略显粗糙的手,曾握枪、拆弹、在绝境中扼杀敌人的咽喉;如今,他调动起那份刻入骨髓的控制力,力量与精度完美交融。指尖捻起一小撮村民递过来的天然泥土(草木灰混合极细瓷土),在掌心快速揉捻,感知着最细微的湿度变化和颗粒融合度。
然后,他动了。
双手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一片片形状诡异、彼此似乎毫无关联的碎片,在他手中如同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精准无比地飞向各自的位置。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每一次拼接都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咔嗒”声,严丝合缝,浑然天成。指尖沾着特调的泥釉,在每一个细小缝隙处精准涂抹、按压、塑形,填补得天衣无缝。他像是在进行一场默剧般的高速舞蹈,专注得仿佛周遭一切都已消失。
十五分钟。
仅仅十五分钟!
当陈铮用一块湿润的粗布,轻轻拂去最后一点多余的泥釉和浮灰时,祠堂前广场上所有嘈杂议论彻底消失了。
死寂!
他手中托着的,不再是碎片垃圾,而是一只造型古朴奇崛、线条充满力度的仿青铜觚!焦痕与泥土形成的天然斑驳纹理,被完美地融入器身,非但不显破败,反而沉淀出一种跨越千年的沧桑雄浑之美。那一道曾贯穿器腹的巨大裂口,此刻被一道蜿蜒如龙脊的修复痕所替代,不仅弥合了伤痕,更成为整件器物最震撼、最独特的点睛之笔!阳光洒落其上,整件器物仿佛活了过来,吞吐着远古的蛮荒气息。
“神…神了!”张老窑主猛地拄着拐杖站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尊觚,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这…这接痕…这力道走势…是‘龙脊补天手’?老辈人说祖师爷才有的绝技…不可能…失传几百年了啊…”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哽咽。
村民们更是目瞪口呆,看着陈铮手中那件散发着古老苍劲气息的器物,如同仰望神迹。
付景明脸上的得意和从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面前的将军罐只修复了不到三分之一,粘合剂甚至还没完全干透。他看着陈铮手中那件浑然天成、古意盎然的青铜觚,又低头看看自己案上那堆现代化的工具和半成品,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冰冷的汗珠从他油亮的鬓角滑落。
第一关,胜负已判!碾压式的技艺差距,让空气都凝固了。
第二关,辨古今。
十件瓷器被杂乱地摆放在长案上。从粗笨的现代工业灌浆碗,到刻意做旧的仿古花瓶,再到一件真正隐没其中、被厚厚污垢包裹、毫不起眼的元代青花瓷片。
付景明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找回专家的姿态。他拿起便携显微镜,凑近一件釉面光鲜的仿古瓶底座,仔细查看釉下的气泡形态和胎土密度,又用手指关节轻轻敲击,侧耳倾听回声,再凑近瓶口嗅闻,试图分辨残留的化学药剂气味,动作烦琐而郑重。足足用了近十分钟,他才谨慎地在一件他认为最可疑的陶壶底部贴上一个“新”字标签。
轮到陈铮。
他几乎没在长廊前停留。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一点淡淡的金辉流转不息。他脚步沉稳,如同在自家后院闲庭信步。
第一件,现代灌浆碗,视线扫过,胎骨疏松如蜂窝,釉面表层下流动着工业化生产的塑料质感微光——新。
第二件,低仿五彩罐,底层釉彩深处,颜料微粒排列死板,毫无百年氧化形成的自然过渡层——新。
第三件,高仿汝窑盘,天青釉色下,刻意模仿的“蟹爪纹”裂纹边缘过分锐利,细微处残留着现代的打磨痕迹——新。
……
脚步不停,目光如电。他的手指甚至没有触碰任何一件瓷器,只是目光掠过,便已洞悉其百年沧桑或几日尘缘。鉴定结果如同无形的意念,瞬间传递给他身边的温浅予。温浅予默契地拿起标签纸,指尖翻飞,“新”“新”“新”…一个个标签飞快而准确地贴下。她的动作流畅迅捷,眼神专注地追随着陈铮的背影,两人无声地配合竟有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十秒。
仅仅十秒!
陈铮已走到长廊尽头,脚步停下。温浅予手中的最后一张“旧”字标签,稳稳贴在了那件最不起眼、粘满干硬泥垢的元代青花瓷片底部。
“哗——!”短暂的沉寂后,祠堂前爆发出震天的喧哗。
“十件!全分出来了?”
“天爷啊,他连摸都没摸一下!”
“那脏碗底真是老东西?专家刚才看了半天都没碰那个!”
“这…这哪是人眼?是神仙眼吧?”
村民们的惊叹声如同海啸般涌来。付景明面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衬衫后背。他死死盯着那件自己完全忽略的元代青花瓷片,又看看自己案前那件刚刚贴上“新”标签、实则也是一件精心做旧的高仿品,巨大的挫败感和恐惧感攥紧了他的心脏。他刚才耗费近十分钟的鉴定,在陈铮这十秒的神速面前,简直成了拙劣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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