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帚头翘着的竹条还在指,陈凡没看它,弯腰把扫帚往墙角一靠,动作不重,也没轻。他站直,拍了拍手,转身进了柴房。
门关上,他没立刻动。靠在门板上,闭了会儿眼。脑子里还压着那几道经脉的走向,肩井、曲池、神门,三处金线顺行,像刻进骨头里的路。刚才在演武场边扫地时,他已经默演了四遍,动作拆得不能再细,连发力的节奏都卡在呼吸的节点上。可那都是脑子里的事,现在他得试一试——用这双没灵力、没通脉的胳膊,把空间里推演出来的东西,打出去。
他睁开眼,走到床边,蹲下,掀开草席,摸出那块松动的木板。箱子在,他打开,没看里面的布包,也没碰那两块青铜片。他只是确认它们还在。然后合上,放回原处,重新铺好草席。
他站起身,往里走,穿过堆满柴火的过道,一直退到最深处。这儿背光,常年不见日头,墙角那堆腐木早就烂了半截,湿气重得能拧出水。他蹲下,伸手拨了两下,挑出一块表面平整、还没完全发黑的木头,拖到身前。
他退后半步,站定。
右掌抬起,肘沉,肩不动,腰微拧。动作很慢,像是在对空气描摹什么。他能感觉到肌肉绷着,经脉被牵拉,右臂外侧传来一阵钝痛,像是有根铁丝在皮下慢慢抽动。他没停,继续校准——掌根聚力,五指微张,力道要从肘底炸出,不是靠手臂甩,而是靠腰胯拧转带出来。
他闭眼,再演一遍。
肩井不冲,曲池不滞,神门不倒行。金线在脑子里流,一遍,两遍,三遍。等那股顺劲儿稳了,他睁眼,深吸一口气,踏前半步,右掌猛然推出——
“噗!”
掌根撞上腐木的瞬间,木头没裂,但表面猛地凹下去一块,边缘木屑翻卷,像被凿子凿过。他收掌,低头看——一道指印深陷进去,足有半寸,掌心印痕清晰,四指加掌根的轮廓分明,连指纹都被压了出来。
他没动,站着喘了两口气。
右臂从肩膀到指尖都在抖,经脉像被火燎过,一跳一跳地疼。他左手捏住右肘,用力往下压了压,把那股胀痛压下去。他知道这已经到极限了,凡人之躯,没灵力支撑,强行打出这种发力方式,再试一次,筋骨就得伤。
他蹲下,伸手摸了摸那道印痕。
指尖陷进去,木头软,但掌力透得深。他记得演武场那边的石碑,外门弟子练《玄铁掌》,打几十下才能留下一道浅痕,还得是运气、发力都对了才行。他们练的是原版,三处经脉逆冲,越练越堵,掌力看着猛,实则散。而他这一掌,没灵力,没境界,只靠动作对了,路走正了,就能打出这种效果。
他站起身,抓起扫帚,走过去,几下把那块腐木上的印痕扫平,又撒了把碎叶盖上。然后把扫帚靠回墙角,坐回草席,盘膝。
闭眼,意识沉下去。
灰雾一荡,小鼎浮出来。他没调掌法虚影,而是直接在脑子里重放刚才那一掌的动作。从起手到发力,从腰拧到掌出,一帧一帧过。小鼎没震,也没出金光,但鼎口微微张开,像是在“看”。等他放完,鼎身转了半圈,一道极淡的金线从鼎口飘出,绕着掌法轨迹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掌根发力的节点上,轻轻一点。
他知道,对了。
不是掌法本身变强了,是路走对了。黄阶下品的《玄铁掌》本就是残缺的,发力错,经脉逆,练得再勤也是徒劳。而空间推演出来的,是把错的路掰正,把堵的脉理顺。哪怕他现在没灵力,只要动作不走样,打出的劲就比原版强。
他睁眼,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但眼角的纹路松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右手。掌根有块红印,是刚才撞木头留下的。他用左手揉了揉,又捏了捏指节。这手现在还弱,打不穿石头,可他知道,只要他能通脉,能引灵力入经,这一掌打出去,威力不会只是深半寸那么简单。
他站起身,走到墙角,把那块嵌过青铜片的腐木拖出来。木头已经烂得差不多了,他伸手抠了抠,把里面那层软的掏掉,留下一块相对硬实的内芯。他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走到中间,站定。
这次他没闭眼,直接起手。
肘沉,腰拧,掌根聚力,一掌推出——
“噗!”
木头没碎,但掌印更深了,几乎要穿透。他收掌,换左手,又是一掌。
“噗!”
左手没右手熟,力道散了些,印子浅,但他没停。一掌接一掌,不快,但每一掌都按着脑子里的金线走,肩不动,肘不抬,力从腰出,掌根透劲。打到第五掌,左臂经脉开始发烫,像是有股热流在血管里冲,他知道不能再打了。
他停下,喘了两口气,把那块木头扔回角落。
然后他坐回草席,闭眼。
意识再沉。
这次他调出掌法虚影,左侧是原版,三处红点逆流,暗沉如淤血;右侧是改良版,金线顺行,流畅如溪。他一帧一帧比对,把每一个发力节点、经脉走向、气息节奏都再校一遍。记到第三遍,小鼎突然震了一下,不是剧烈的那种,而是像水面上荡开一圈波纹,轻轻的,但持续不断。
他知道,空间在“存”。
它把这套改良掌法记下来了,以后再看,不会再从头推演,直接就能调出结果。这就像一把刀,磨了一次,下次再用,刃口还在。
他退出意识,睁眼。
额头有汗,后背也湿了一片,但脑子不胀了。上一章那种被铁箍勒住的感觉没了。他知道,他找到了平衡——不贪多,不强求,一次只校一套动作,一次只打一掌,慢慢来。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把门石挪开一条缝,往外看了一眼。
演武场那边还在练,掌风呼呼地响,石碑嗡嗡震。他看了一会儿,没看出谁打得对,谁打得错。但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站在那儿,打出那一掌。
他把门石推回去,转身,从床底下摸出那半块陶片。边缘锋利,他拿在手里,走到墙角,对着那块腐木内芯,开始削。
一下,两下,三下。木屑飞起,渐渐成形。他没急,一刀一刀削,把木头削成一块长条,四面平整,像一块掌尺。然后他又削了几刀,把一端削尖,像根短锥。
他拿在手里,试了试重量。
不轻,也不重。正好。
他走回草席,坐下,把木尺放在身前。然后闭眼,意识沉入空间,再调出掌法虚影。
这一次,他不再只是看。
他开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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