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陈国平那张被海风雕刻得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门口。他身上还带着海边的湿冷气息,一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他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先是落在了瘫软在地、精神崩溃的赵建国身上,没有丝毫意外,仿佛一切尽在预料。然后,他看向高建国和方俊,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示意让他们到审讯时外面谈。
“老陈,怎么样?有发现吗?”高建国急切地站起身,迎了上去。他知道,陈国平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他既然回来了,手里必然捏着东西。
陈国平没有说话,只是侧身让开门口。他身后,跟着一名年轻队员,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塑料物证袋装着的东西。
“高队,方队,”陈国平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沙哑、沉稳,“我们在抛尸地点东南方向大概三百米外的一处礁石缝里,找到了这个。”
他接过物证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去。
袋子里,是一件被撕破的、沾满了泥沙和一件男式衬衫。衣服的材质是当时很流行的“的确良”,上面的花色,与赵建国身上穿的这件,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那是……我弟弟的衣服!”赵建国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地从地上挣扎起来,扑到桌边,双手扒着桌沿,死死地盯着陈国平手中的那件衬衫,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是他!这件衬衫是我托人从广州给他带回来的!他宝贝得不得了,平时都舍不得穿!”
高建国的心猛地一沉。找到了死者的衣物,就等于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
“法医呢?”他扭头吼道。
“已经检查过了,”陈国平接过话头,语气没有丝毫波澜,“衬衫上有一小块暗红色的血迹,经过初步比对,和死者血型一致。死者应该是在死前发生过搏斗,手背上留下一块伤痕。”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很专业,直接拧断颈椎而毙命,没有多余的动作。”
方俊没有去关注那件血衣,他的目光,落在了陈国平亲自递过来的另一个更小的物证袋上。
袋子里,装着一小截不起眼的、黑褐色的麻绳。绳子很粗糙,上面还沾着些许干涸的血迹,最特别的是,绳子的末端,被打上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绳结。
“这是从衬衫找到的附近发现的。”陈国平解释道,“发现的时候,衬衫的两个袖子都被撕烂了,看样子,死者生前曾经被这根绳子反绑过双手。”
高建国拿过那截绳子,“走,我们回办公室。”
高建国翻来覆去地看着那节绳子,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不就是个普通的绳疙瘩吗?有什么特别的?”
“这不是普通的绳结。”
开口的,是方俊。
他从高建国手里接过物证袋,隔着塑料袋,仔细地观察着那个绳结的结构。那是一个由多次穿插、缠绕构成的复杂结体,看似杂乱,实则蕴含着某种特定的规律。他的大脑飞速运转,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军事技能和侦察知识,如同被唤醒的猎犬,开始疯狂搜寻。
几秒钟后,一个名词从他脑海里跳了出来。
“高队,国平,”方俊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光芒,“如果我没看错,这个结,叫‘双重八字囚索结’。它是一种专门用来捆绑俘虏或者重型货物的特种绳结,结构非常牢固,一旦受力收紧,除非用刀割,否则几乎不可能挣脱。这种结,一般的渔民和货船水手根本不会用。”
他的目光转向陈国平,带着一种探寻和确认的意味:“会用这种结的,通常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部队;另一种,就是常年在远洋风浪里搏命的……深海拖网渔船上的老手。”
话音刚落,陈国平那双疲乏的眼睛里,第一次泛起了剧烈的波澜。他死死地盯着方俊,仿佛想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再一次,与他不谋而合!甚至比他想的更深,更具体!
“没错。”陈国平缓缓点头,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激赏,“我刚才也觉得这个结很特别,海州本地的渔民,没人用这种打法。它更像是那些跑南洋航线的远洋船队里传出来的手法。”
两条线索,在这一刻,完美地交汇了!
一边,是赵建国供述出的,那个身上带着死鱼臭味和修船油泥的“渔夫”;另一边,是陈国平在现场找到的,指向深海远洋渔船的“囚索结”。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渔港!”
高建国和方俊,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了这两个字!
高建国激动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东西都跳了起来:“他妈的!原来这帮孙子就藏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海州市大大小小的渔港、码头、修船厂、水产公司,足有几十家,从业人员数以万计,鱼龙混杂,管理混乱,的确是藏污纳垢的最佳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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