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农历春节前的春运,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年味和归家的急切,嘉禾火车站人潮汹涌,喧嚣声浪几乎要掀翻穹顶。王一背着简单的行囊,在汹涌的人流中一边艰难穿行,一边焦急地扫视着站台,寻找着那趟开往雁城的绿皮火车。终于,他挤到了车厢门口,费力地将自己和行李一同塞进了那挤挤囔囔的车厢,找到了他和许知夏的座位。
为了确保许知夏也有座位、而且两个人的座位能够在一起,王一在学校购买火车票时,特意借了同学的学生证,买了两张从嘉禾市到雁城市的学生票。深夜时分,火车经停晋安,王一下车站在车厢门口,焦急地四面张望着站台,终于在列车员开始不耐烦地催促送行人员下车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拖着一个与她身形相比过于庞大的行李箱,在站台上艰难地挪动,“知夏!这里!”王一隔着人群向许知夏挥着手,许知夏也看到了他,脸上绽放出混合着疲惫和喜悦的笑容,王一赶紧上前扛起了行李箱,推着许知夏挤进了车厢门。
许知夏穿着厚厚的长款棉大衣,围着一条鲜艳的红围巾,脸色在寒风中愈发白皙:“呼……总算赶上了!服务台不肯卖站台票,我找了黄牛才买着了,差点进不来。”许知夏靠在王一身旁,微喘着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红扑扑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像熟透的水蜜桃。
“你怎么穿这么多呀,”王一看着许知夏的棉大衣,特别惊奇。“我妈特意打电话来,说今年雁城冬天特别冷,让我多穿点,我只好找同事借了件北方的棉大衣,还挺合身的。”许知夏扯了扯大衣的衣襟,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怎么带这么大个箱子?你是向别人借了多少衣服呀?傻妞!”王一把塞得鼓鼓囊囊的深蓝色行李箱放上了行李架,有些诧异地看着那个行李箱,“我们不就回去几天吗?你这是把家都搬回去了?”
许知夏狡黠地眨眨眼,凑近王一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捎带一股撒娇的甜腻:“惊喜!现在……保密!”
王一的心像被搔了一下,痒痒的,但看她累得够呛,也不忍心再追问。王一让许知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许知夏脱下棉大衣盖在身上,侧身舒服地半躺在王一的身上,然后把王一的一只手拉进了棉大衣放在自己的胸前,两人的身体紧紧贴着,王一抚摸着那份柔软,感受到许知夏的体温和心跳。狭小的空间里,许知夏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淡淡香水味的馨香丝丝缕缕地钻进王一的鼻腔,像一只无形的小手,抚平了旅途的烦躁,也撩拨起心底深处更深的渴望。
火车在汽笛长鸣中缓缓启动,驶离了半夜依然喧嚣的晋安站,车厢连接处随着车轮的滚动有节奏地摇晃,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窗外,城市的轮廓被迅速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冬日萧瑟的原野和偶尔掠过的村庄。拥挤和噪音让两人都失去了交谈的兴致,许知夏闭着眼,躺在王一的怀里,不一会儿就沉沉入睡了,王一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工作的疲惫在这片刻的安宁中显露无遗。他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棉大衣外的另一只手臂也不自觉地收拢,将她更紧地圈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
漫长而疲惫的旅程终于在除夕中午抵达了终点,当火车在雁城站停稳,王一几乎是半抱着将许知夏和那个沉重的大箱子弄下了车。走出站台,凛冽干燥的北方寒风扑面而来,吹散了车厢里的浑浊,却也带来了刺骨的寒意,许知夏缩了缩脖子,将红围巾拉高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快走快走,冻死了!家里有暖气!”她跺着脚催促,满是归家的急切。
王一提着大箱子,跟着许知夏快步向公交站走去,家乡的年味更浓烈些,街道两旁挂满了红灯笼,店铺门口贴着崭新的对联,空气中飘荡着炸货的油香和鞭炮的硝烟味,许知夏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雀跃着奔向那栋熟悉的家属楼单元门。
刚走到三楼的家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许妈妈系着围裙,脸上满含着慈祥而期盼的笑容,眼角还有些湿润。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许知夏就像倦鸟归巢,猛地扑了过去,一头扎进妈妈温暖的怀里。
“妈——!”一声承载着无限委屈和终于可以卸下所有防备的呼喊,从许知夏口中冲了出来,紧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她紧紧抱着妈妈的腰,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将几个月在省城独自打拼的辛酸、压力、委屈,所有在职场强撑出来的干练和坚强,都在这个最安全、最温暖的港湾里彻底释放、冲刷干净。
“哎哟,我的傻丫头,哭啥哭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许妈妈也红了眼眶,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满是心疼。王一提着箱子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鼻子也有些发酸,那个在省行人事处独当一面、在招待所培训室里从容不迫的许干事,此刻终于变回了许家那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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