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突发疾病的消息,像一记闷棍,敲得周瑾瑜和顾婉茹心头沉重。他们精心设计的传递计划,在第一步就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挫折。那份登载着加密情报的报纸,此刻还静静地躺在警察厅后勤科的旧报纸堆里,无人问津,如同一颗哑火的炸弹。
“现在怎么办?”顾婉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时间每过去一分钟,那份情报的价值就在流失,而他们暴露的风险却在增加。
周瑾瑜眉头紧锁,在房间里踱步。启用沉睡者老孙头的计划已经失败,至少暂时无法执行。其他渠道要么风险更高,要么时间上来不及。
“只能先等等看。”他最终停下脚步,语气带着无奈,“换去的采购人员未必会像老王一样处理那些旧报纸。也许……那些报纸会被直接当成废品卖掉,或者……被清理掉。”这无疑是最坏的结果,但他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任何试图干预的行为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就在两人为情报传递受阻而忧心忡忡时,另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天下午,周瑾瑜从警察厅带回了两张印刷精美的音乐会门票。是哈尔滨交响乐团在“马达尔宾馆”音乐厅举办的西洋音乐会。
“厅里发的福利,每个科室都有几张。”周瑾瑜将门票放在桌上,语气平淡,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李股长让我带家属去看看,说是……体现对职员家庭的关怀。”
顾婉茹拿起门票,看着上面优雅的字体和演出曲目,心里却警铃大作。在这个风声鹤唳、内部审查日趋严密的时刻,警察厅突然发放这种“福利”,还特意强调“带家属”,这本身就显得极不寻常。
“这会不会是……”她看向周瑾瑜,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清水的手段。”周瑾瑜冷冷地接话,“他在创造‘自然’的接触机会。音乐厅那种场合,人员相对集中,环境看似轻松,实则是观察和试探的绝佳场所。他想看看,在这种半公开的场合,我们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会和什么人接触。”
“那我们……不去?”顾婉茹下意识地想回避这个明显的陷阱。
“不去反而显得心虚。”周瑾瑜摇头,“我们必须去,而且要表现得非常‘正常’。这是一场考试,我们必须及格。”
音乐会就在第二天晚上。顾婉茹找出那件最好的淡紫色碎花旗袍,周瑾瑜也换上了一身半新的中山装。两人看起来就像哈尔滨城里无数对普通的、偶尔追求一点精神生活的小职员夫妻。
马达尔宾馆音乐厅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雪茄和期待的气息。留声机播放着暖场的轻音乐,穿着体面的中外宾客低声交谈着。这与外面肃杀紧张的街道仿佛是两个世界。
周瑾瑜和顾婉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位置不算好,在中间偏后。顾婉茹显得有些拘谨和好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华丽的环境,完美扮演着“林秀云”初次来到这种高级场所该有的样子。周瑾瑜则显得平静许多,偶尔低声向她解释两句乐团或曲目,像个略有见识的丈夫。
演出即将开始,灯光渐暗。就在这时,旁边过道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个人影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向前排预留的贵宾席。其中一个人的侧影,让周瑾瑜和顾婉茹的呼吸同时一滞——是清水一郎!
他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身深色的西装,打着领结,看起来更像一位儒雅的学者或商人。他身边跟着他的副官,还有几位看似日本侨民中的头面人物。
清水一郎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径直在前排坐下。
顾婉茹感觉自己的手心瞬间变得冰凉。他果然来了!这绝不是什么巧合!
演出开始了,乐团奏响了巴赫的赋格曲。庄严而复杂的音乐在厅内回荡,但周瑾瑜和顾婉茹却无心欣赏。他们的全部感官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留意着前排那个危险的背影,以及周围任何可能存在的监视目光。
中场休息时,灯光重新亮起。观众们纷纷起身活动、交谈。周瑾瑜和顾婉茹也随着人流走到休息区,周瑾瑜去买饮料,顾婉茹则站在原地,假装欣赏墙上的油画。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这位夫人,似乎对这幅画很感兴趣?”
顾婉茹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清水一郎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温和而疏离的微笑,目光正落在她刚才凝视的那幅描绘松花江景色的油画上。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顾婉茹的心脏狂跳,但脸上迅速堆起“林秀云”式的、受宠若惊又带着怯懦的笑容,微微躬身:“清……清水课长。我……我就是随便看看,看不懂什么的。”
“艺术欣赏,本就不必拘泥于懂与不懂。”清水一郎语气随意,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顾婉茹脸上扫过,“感受其美,便是够了。就像这幅画,虽然笔法不算顶尖,但抓住了松花江冬日的那种苍茫与生机,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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