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脸子事件的余波在警察厅内部尚未完全平息。李魁因为线人老疤瘌受伤一事,既觉得丢了面子,又隐隐有些后怕,连着几天都显得有些蔫头耷脑,对周瑾瑜的态度也更加客气,甚至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疏远。周瑾瑜则一如既往,该工作工作,该应酬应酬,只是私下里,他与顾婉茹之间的交流依旧带着一层薄冰,那晚争吵的裂痕并非轻易就能弥合。
这天下午,周瑾瑜正在办公室处理一份关于近期治安情况的报告,桌上的内部电话响了起来。是清水一郎秘书打来的,语气恭敬却不容拒绝:“周科长,清水课长请您现在来他办公室一趟。”
周瑾瑜的心微微一提,但面上不动声色,应道:“好的,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所有可能的情况迅速过了一遍,然后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清水一郎的办公室。
敲门,进入。清水一郎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带有外文标识的文件袋。他抬头看到周瑾瑜,脸上露出一丝惯常的、看不出深浅的微笑。
“周桑,请坐。”
“课长,您找我?”周瑾瑜在对面坐下,姿态放松,目光自然地扫过那份文件袋,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嗯,一点小事。”清水一郎将文件袋轻轻放在桌上,手指点了点,“是关于尊夫人背景核查的一些初步反馈,从南洋那边传回来的。”
周瑾瑜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着,速度却悄然加快。他脸上适当地露出一点惊讶和关切:“哦?这么快就有结果了?是有什么问题吗?”他的语气把握得恰到好处,带着点丈夫对妻子过往的好奇,以及一丝因被调查而产生的不快,但都被控制在礼貌和下属对上级的尊重范围内。
清水一郎观察着他的表情,慢慢说道:“从初步核查来看,顾婉茹小姐,哦不,周太太的背景,基本是属实的。南洋确实有这样一位顾姓富商,家族生意、社会关系等大体对得上。”
周瑾瑜心里稍稍一松,知道南洋同志们的风险干扰起了一定作用,至少没有立刻全盘否定。但他脸上只是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那就好,我就说嘛,婉茹她……”
“不过,”清水一郎话锋一转,打断了周瑾瑜,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报告中也提到,有几个时间节点上的细节,还需要进一步核实。比如,顾小姐在女子中学最后一年,因病休学半年的具体就医记录;还有她声称随家人去欧洲游历那段时间,有几个本应同行的家族友人或关键仆人,目前暂时无法取得联系进行确认。”
周瑾瑜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眉头微微蹙起,带着明显的不解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课长,这是什么意思?因病休学,家里有备案,至于游历时的同伴,时局动荡,南洋那边人员流动也大,找不到人不是很正常吗?难道就因为几个无关紧要的证人暂时联系不上,就要怀疑我妻子的清白?”他的声音略微提高,显示出一个丈夫应有的维护和不满。
清水一郎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周桑,不要激动。这只是例行公事的核查,并非针对尊夫人个人。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任何一点疑点都不能放过。这份报告只是初步的,后续还会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他拿起那份报告,又仔细看了看,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周瑾瑜听:“基本属实……但偏偏在几个关键的时间点上,出现了‘无法联系’、‘记录缺失’的情况。这未免有些……过于巧合了,不是吗?”
周瑾瑜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强压着怒气,他深吸一口气,说道:“课长,我理解您的职责所在。但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和职位担保,婉茹绝对没有问题。她就是一个从南洋来的、有些单纯和娇气的富家小姐,对政治一窍不通。如果因为她过去生活中一些无足轻重的细节模糊,就要承受这样的怀疑,这对她不公平,对我也是一种侮辱。”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被损伤的尊严感。
清水一郎看着他,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几秒钟后,清水一郎忽然笑了笑,那笑容缓和了刚才略显紧张的气氛:“周桑,你的忠诚和对自己妻子的维护,我是相信的。我也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这样吧,这份报告我先收着,后续的调查我会让他们更加……谨慎一些,尽量不打扰到你们夫妇的正常生活。不过,也希望你能理解,这是必要的程序。”
这就是典型的清水式风格,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既施加了压力,又留下了余地,让人捉摸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周瑾瑜知道,此刻不能表现得过于急切或退缩,他点了点头,语气也缓和下来:“我明白,谢谢课长。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和婉茹配合的,我们一定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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