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的船帆消失在黄浦江拐角的那天,沈逸风站在福源钱庄的门槛前,盯着门楣上“福源”两个鎏金大字,看了整整一个时辰。
风卷着桂香钻进衣领,他忽然转身,对身后的阿福说:“去取新匾额——就按我写的,‘卫国钱庄’。”
新匾额是块枣木做的,漆色是正红,像凝固的血,又像初升的霞。字是沈逸风亲笔写的,笔力遒劲:“以银为盾,护我家国。”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爬上屋檐,新匾额挂了上去。
小豆子攥着支粉笔,蹲在门口的青石板上,一笔一画描摹匾额上的字。他的鼻尖沾着粉笔灰,脸颊蹭得脏兮兮的,却笑得眼睛发亮:“先生,我描的‘卫’字,像不像你手里的枪?”
路过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卖菜的阿姨指着匾额说:“这字写得有气势!比以前的‘福源’更带劲!”黄包车夫擦着汗,把车停在路边:“卫国钱庄——以后我拉客,都往这儿带!”
沈逸风站在二楼窗前,看着楼下的小豆子和围过来的百姓,手里的茶盏冒着热气。
他想起昨夜秦先生的电报,字少,却像块石头砸在心上:
“华北伪政权启动‘粮银兑换’,以低价收粮、高价抛银,扰乱后方粮价。速策!”
他摸着窗台的仙人掌,指尖传来刺痛——那是林婉清走前,从延安寄来的种子,说“等它开花,就是胜利”。现在,仙人掌冒出了嫩绿的芽,可华北的粮荒,比任何毒银都更棘手。
下午,沈逸风坐在书桌前,摊开华北的粮价走势图。
曲线像条被揉皱的蛇,从入秋开始就一路飙升。伪政权的“粮银兑换”像把刀,一边割农民的粮,一边割市民的银,把后方的经济搅得一团乱。
“东家,”阿福端着茶进来,“楼下有个老农民,说要见您——他说,家里的粮被伪政权收走,换了些‘不值钱的银元’,现在连买种子钱都没有。”
沈逸风放下图纸,起身下楼。
老农民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衫,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是几枚发黑的银元:“沈先生,这些银元,能换粮不?我孙子快饿哭了……”
沈逸风接过银元,指尖一捏就知道是伪政权的“掺假银”——含银量不足三成,却打着“卫国银元”的幌子流通。他把银元放进抽屉,对老农民说:“您放心,三天内,我让您用这些银元,换回够吃半个月的粮。”
当晚,沈逸风在书房画了张草图。
他要在“卫国钱庄”推出“银元-粮食”联动券:百姓用真银元兑换钱庄的“粮券”,凭券能以平价买到大米;钱庄则用收集的真银元,向根据地换购粮食,再平价卖给百姓。这样既稳定了粮价,又让真银元回流,挤垮伪政权的“假银”。
他对着草图笑,忽然想起林婉清在西南说的话:“金融不是算盘,是土地里长出来的庄稼——要扎根,要护苗。”
现在,他要护的,是华北农民的粮苗,是上海百姓的饭锅,是整个中国的经济根脉。
小豆子已经睡了,手里还攥着粉笔。
沈逸风站在他的床边,替他擦掉脸上的粉笔灰。窗外的月亮很圆,照在新匾额上,“以银为盾,护我家国”八个字泛着光。
他想起林婉清的船票,想起她在延安的窑洞里,可能也在画着类似的草图。
他们不在同一片土地,却在做同一件事——
用自己的方式,
把“卫国”两个字,
写进每一粒粮,
每一枚银,
每一个人的心里。
第二天清晨,卫国钱庄的门口排起了长队。
百姓举着真银元,换“粮券”;钱庄的伙计捧着粮袋,按券分发。小豆子站在门口,举着块写着“排队有序”的木牌,脸上带着笑:“先生,今天有三十户人家,领到了粮!”
沈逸风站在二楼,看着楼下的队伍,手里的“卫国钱庄”徽章闪着光。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华北的伪政权不会善罢甘休,
下一场仗,
在粮袋里,
在银元间,
在每一个
想好好活着的人,
对土地的,
执念里。
而他和卫国钱庄,
会成为
最结实的,
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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