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突如其来的密信,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苏璃和韩明远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信的内容太过惊人,也太过模糊。“玄冥阁”、“星落之石”、“内有接应”,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钥匙,却不知对应的是哪一把锁。
“这信……来源不明,是真是假,难以判断。”韩明远声音低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刀柄,这是他极度戒备时的习惯动作,“或许是离间之计,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苏璃将那张薄绢凑到烛火前,仔细嗅了嗅,又对着光观察纸墨。纸张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桑皮纸,墨迹也无特殊气味,书写者显然刻意隐藏了所有个人特征。她摇了摇头,将绢条小心收好。
“真伪难辨,才更可怕。因为它所指出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苏璃走到窗边,看着那只送信后并未立即飞走的灰羽信鸽,它正安静地梳理着羽毛,仿佛只是一个尽职的信使。“‘玄冥阁’……我从未听闻。‘星落之石’又是什么?与我有关?”她蹙起眉头,感觉一张更大的网正在缓缓收紧,而自己对此几乎一无所知。
“当务之急,是找出那个‘接应’。”韩明远眼神锐利,“此人潜伏在侧,如同毒蛇,随时可能致命。”
“不能打草惊蛇。”苏璃转过身,眸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既然对方在暗,我们便也在暗。韩校尉,排查内部之事,需绝对隐秘。你心中可有可疑人选?”
韩明远沉吟片刻,报了几个名字,多是曾与刘珩或郡守府有过往来,或在平乱中表现有些许异常的中低层官吏。范围不小,排查起来需要时间和技巧。
“此事你来负责,用你的人,务必谨慎。”苏璃授权给他,这是绝对的信任。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去个地方。”
天色微明,苏璃和韩明远便离开了郡尉府,没有惊动太多人。苏璃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普通布衣,依旧难掩清丽,但混入人群中已不那么显眼。韩明远也做了些伪装,收敛了军人的锐气,像个沉默的护卫或家仆。
他们去的地方,是城西的难民营。大量从北境撤离的百姓被临时安置在这里,人声嘈杂,秩序有些混乱,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和隐约的不安。赵贲虽尽力调拨粮草,但仓促间也只能保证最基本的生存。
苏璃穿行在简陋的窝棚之间,仔细观察着。她看到面黄肌瘦的孩童,看到眼神麻木、对未来充满迷茫的妇人,看到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老人。战争的阴影尚未真正降临,流离失所的苦楚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她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也没有表明身份。只是在一个因为发烧而哭泣的孩子面前蹲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几株草药,递给旁边手足无措的母亲,低声交代了煎服的方法。又在看到几个老人围着一锅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发愁时,示意韩明远将带来的一小袋杂粮饼悄悄分给他们。
她的动作自然而平静,没有施舍的高高在上,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悲悯。韩明远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在这些苦难的人群中穿梭,看着她用最朴素的方式传递着微不足道的温暖,心中那片因杀戮和阴谋而变得冷硬的地方,仿佛被一点点浸润、软化。
他见过贵族小姐的施粥,那是彰显仁慈的表演;也见过官员的抚慰,那是维持稳定的手段。但苏璃不同,她似乎真的能感受到这些人的痛苦,并愿意俯下身,去做一些实实在在的小事。
“很奇怪吗?”苏璃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没有回头,一边将一个摔倒了的孩子扶起,拍去他身上的尘土,一边轻声说,“看着他们,我才更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为什么要去争。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权力,只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有机会像个人一样活下去,能有选择如何生活的权利。”
韩明远心头剧震。这句话,平淡无奇,却比他听过的任何豪言壮语都更具力量。它道出了苏璃所有行动最本质的驱动力。他看着她平静而坚定的侧脸,忽然觉得,能追随这样的人,是他韩明远此生最大的幸运。
在难民营的一角,他们遇到了正在帮忙维持秩序、分发食物的邵林和白芷!原来,山寨派出的接应小队昨日就已抵达郡城,因城防戒严,暂时被安置在此处帮忙,还没来得及去郡尉府通报。
“阿璃姐!”小豆子第一个眼尖看到苏璃,像只小豹子般冲了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依赖。他长高了些,也黑瘦了些,但眼神明亮,精神头十足。
邵林和白芷也快步走来,见到苏璃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
“邵林哥,白芷姐,你们来了就好。”苏璃看到他们,一直紧绷的心弦也松弛了几分,露出了真切的笑容。这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初、也是最可靠的家人。
几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叙话。苏璃简要介绍了目前面临的危机,邵林和白芷听得面色凝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工凤天下请大家收藏:(m.2yq.org)工凤天下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