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元照直起身,静静听着,心中已是雪亮。为一位老嬷嬷如此兴师动众,劳动一殿掌事亲自来这感业寺求助于她这个身份敏感之人?这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含冰殿……她迅速在记忆中搜索,似乎住的是一位位份不高、性情也颇为淡泊的嫔御。这位老嬷嬷若非极其得力重要,便是此事本身,就是一个试探。是有人想借机看看她的深浅?还是含冰殿真的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亦或两者皆有?她心中飞快权衡着利弊。不去,可能显得冷漠,也可能错失一个建立联系的机会;去,则必然卷入是非,治好了未必是大功,治不好却可能万劫不复。
【系统提示:触发随机事件“含冰殿的求助”。事件性质:支线任务/潜在机遇。任务目标:成功治疗患者,提升声望,建立新的关系网。失败后果:声望下降,引起质疑,可能被牵连。接受任务?是/否 (系统分析:接受利大于弊,建议选择“是”,但需注意方式方法)。】
光幕上的分析与她自己的判断基本吻合。风险固然有,但机遇更大。在这深宫,想要立足,就不能永远龟缩一隅。展现价值,是获得生存空间的第一步。伍元照沉吟片刻,脸上并未露出丝毫得意或慌乱,只是平静地问道:“王公公言重了。贫尼略通皮毛,岂敢与太医署的国手相比。只是不知嬷嬷具体症候如何?太医署用了何方何药?”
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询问病情细节。此举一方面显得专业慎重,非是莽撞之人,另一方面也是为自己争取思考应对策略的宝贵时间。王德顺见她如此沉稳,眼中焦虑稍缓,连忙将老嬷嬷发病情形、症状表现(呕吐物性状、泻下物颜色气味、是否发热口渴、舌苔脉象等他能观察到的细节),以及太医署开具的方药(大致是黄连、黄芩等苦寒清热之剂)一一述说。
伍元照仔细听着,心中渐渐有了眉目:年高体弱之人,脾胃本虚,时值暑湿盛行之际,易感外邪。太医署着眼于“热痢”,重用苦寒,虽是对症,却过于峻猛,忽略了患者年高体弱、中阳不足的本质。苦寒过剂,损伤脾胃阳气,导致运化功能更衰,湿邪更易内陷,从而形成虚实夹杂、寒热交错的复杂局面。正所谓“虚其虚,实其实”,病情自然加重。
“既如此危急,贫尼便随公公走一遭。”伍元照见问得差不多了,才缓缓点头,“请公公稍候,待贫尼取些随身之物。”
【系统提示:已接受任务“含冰殿的求助”。任务难度:B级。当前任务进度:0%。获得临时道具:“简易医药包”(内含艾绒、常用草药粉末、银针等)。】
她返回禅房,取了自己常备的一个小布包,里面装有她自制的几种常用草药粉末(如藿香、陈皮、茯苓等炒制研磨而成),一小包艾绒,以及几枚用于应急的银针。这看似简单的准备,却体现着她的未雨绸缪。
辨证施治,初显身手
前往含冰殿的路途中,伍元照又刻意引导王德顺说了一些老嬷嬷平日饮食起居习惯以及含冰殿主位的性情。这些信息看似无关紧要,却有助于她更全面地评估患者体质和可能的环境影响因素。通过这番交谈,她对自己的诊断更有把握:暑湿内蕴,中阳受损,确属虚实夹杂。
含冰殿位置略显偏僻,殿宇不及中宫诸殿宏伟,但收拾得十分洁净雅致。此刻殿内气氛凝重,宫人们屏息静气,脸上都带着忧色。王德顺直接引着伍元照进了偏厦,一股混杂着病气和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榻上一位老嬷嬷面色蜡黄,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偶尔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
伍元照上前,先是仔细观察了老嬷嬷的面色、眼神(瞳神尚清,但乏神),然后轻声请其张口,查看舌苔(舌质淡胖,苔白腻微黄)。接着,她坐在榻边,三指搭上老嬷嬷的手腕,凝神细察脉象(脉象濡细,略数,重按无力)。触手之处,皮肤湿冷。问及二便,宫人答泻下物已不甚臭秽,而是稀溏如水。
这一切都印证了她的判断:并非纯实热之证,而是湿重于热,且中焦阳气已伤。
【系统提示:基于信息收集与实地诊察,诊断完成。诊断结论:暑湿内蕴,中阳受损(虚实夹杂,湿重于热)。符合度:90%。推荐治疗方案:温通阳气,化湿浊,健脾和胃,切忌再投苦寒。推荐使用技能:艾灸术、药食同源理论。】
伍元照心中定计,神色从容。她先取出一小撮艾绒,用线香点燃,对王德顺及在场的宫人道:“嬷嬷此证,非是热毒炽盛,乃暑湿困阻,加之年老体弱,过用寒凉,损伤了脾胃阳气。当务之急,是先温通阳气,恢复中焦运化之能。” 说罢,她选准老嬷嬷的足三里穴(健脾要穴)和中脘穴(胃之募穴),手法娴熟地进行艾灸。艾绒燃烧产生的温热之气,徐徐透入穴位。
艾灸片刻后,老嬷嬷痛苦的呻吟声似乎减轻了些,紧蹙的眉头也略微舒展。伍元照又取出自己配制的藿香陈皮末,用少量温水化开,嘱咐宫人慢慢给老嬷嬷喂下少许,以化浊和中,止呕降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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